十二精灵王战记（第九话） 万黯风

“同样是以命相搏，那就看谁的执念更强大了。”失物之语周身的黑雾已经浓的化不开来。

“乐意，奉陪。”埃罗赫低沉的说道。

话音刚落，埃罗赫左拳已经向着失物之语的腹部猛地袭取，失物之语没有左手，但是身体敏捷的侧身，右手反而向着埃罗赫的身体攻去。而埃罗赫则早就感知到了，他的右膝迅速的抬起，重重的抵挡了失物之语的拳头。

两人迅速的分开，在空中一阵停留之后便又一次的碰撞在了一起。两人的速度非常快，但是相比之下，失物之语在黑雾的加持下身影的轨迹则变得越来越诡异，黑色的朦胧让得埃罗赫有点无法看清楚。而失物之语则根本没有想要攻击的意思，只是绕着埃罗赫不断的旋转，在他的周围染满了黑雾。

“还要用黑雾吗？这一次我可不怕你。”埃罗赫冷笑，然后身体向着黑雾的一个方向俯冲过去。

砰。

他的身体像是碰到了一面铁墙一样。接着他的眼前出现了失物之语那冷峻的面孔。

“献祭之火。”埃罗赫仰天大啸，接着绿油油的火焰再一次的出现在了他的身边，随着这火焰的出现，那黑雾陡然间的向后退去。

失物之语双腿如剪刀一般横扫过埃罗赫的身体，埃罗赫冷哼了一声，竟然没有去抵挡，反而以一种鱼死网破的心态，双拳朝着失物之语的胸前轰去。

鲜血从埃罗赫的口中流了出来，他被失物之语的双腿扫中，身体迅速的下滑。而失物之语的胸前，那原本浓烈的黑雾则变淡了一些。然而在埃罗赫微变的表情中，埃罗赫不但止住下落的趋势，反而在空中一个灵动的转弯，以更快的速度朝着失物之语飞去。

燃烧的绿焰，扑扇的翅膀，以及不断加快的速度。

“哼。”失物之语的面前迅速的出现了，黑色的雾气，只见得埃罗赫重重的撞击在上面，黑雾没有消散，反而是埃罗赫被弹出很远。但是，和之前那次一样，再吐了一口鲜血之后，他便以更恐怖的速度，朝着失物之语攻去。

这一次，失物之语连退两步，黑雾险些被打散。看着被弹得更远的埃罗赫，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迷惑，不过当看到他的鲜血流出之后，那身上的火焰变得更加浓烈之后他马上就领悟了。

“不断的燃烧生命之力？”失物之语笑着说道：“有趣，你以为，凭借着这样的牺牲，可以将我打败？好好的享受在绝望中不断凋零的感觉吧。”他的话音刚落，那黑雾瞬间被他撤去，然后只见失物之语的身影迅速的升腾起来，然后原本扩散开来的黑雾被尽数的收拢与身体周围，宛如一条巨大的黑蛇，缠绕在他的身体周身。

埃罗赫仅仅的咬住下唇，然后一个翻滚，熊熊燃烧的大腿朝着失物之语攻去，但是失物之语的速度显然更快，他微微的抬脚，从埃罗赫的腿部内侧踢去，埃罗赫则顺势的在空中一个翻滚，右拳朝着失物之语的脖子轰去。

但是岂料这时，那黑色的烟雾如同附骨之蛆一般，在埃罗赫的手刚刚靠近，便缠了上去，埃罗赫的手被堪堪的绑住了，以一个尴尬的姿态悬浮在了失物之语的面前。

失物之语冷笑，然后仅有的右手猛地照着埃罗赫的门面攻去。埃罗赫则伸出了左手抵挡，但是那黑雾却又一次的缠住了他的手。

“可恶。”埃罗赫皱眉，而在这个时候失物之语则快速的抬起了膝盖，对着埃罗赫的腹部就是一击。

噗。

大量的鲜血从他的口中突出来，但也因此他大吼一声，那原本捆缚住他的黑雾尽数断裂，在双手恢复自由了之后，他便趁着黑雾还再回缩，右拳狠狠的砸在了失物之语的胸前，失物之语反应不可谓不快，护身的黑雾迅速来到胸口，但即便如此胸前还是感受到一阵窒息。

失物之语连退几步，稳定了身形。而反观埃罗赫，虽然那一击占了点便宜，他的身体却摇摇欲坠。

即使伤敌一千也要自损八百。

“我说了，在付出了惨痛代价之后，换来的力量，说是无敌也不为过。”失物之语冷冷的看着埃罗赫。

埃罗赫擦了擦口中的鲜血，不甘的紧紧握住拳头。

艾伦则目瞪口呆的盯着上方的失物之语。魔皇的实力竟然到了如此的地步，即使打成重伤，也依然无法将其消灭。那往后的魔皇，要怎么样对付呢？

也许，这种事情完全不用自己考虑。

更也许，自己完全没有去考虑这种事情的资格。

而在上方，失物之语动了。不输于埃罗赫的速度飞快的冲刺过来，下一个瞬间便已经来到了埃罗赫的身前。埃罗赫本能的抬起手来，而失物之语却已经变换了攻击方式，右手再一次轰向了埃罗赫的下腹，埃罗赫双拳刚刚想要催动，两道黑雾便已经死死的绑住了他的拳头，而失物之语的攻击却更加的迅速，拳头一下接着一下的朝着他的下腹攻去。

艾伦回头，不愿意再看到这样的场景。

明明，在上方受苦的是自己。被一拳拳砸的面目全非的自己，如今却安然的站在地上，平静而没有一丝愧疚感的看着埃罗赫。

有什么办法吗？

有想过任何办法吗？

只能，逃避着这场景，扭过头，用充斥着视线的冰冷岩石来麻痹自己。

重重的跌落声在艾伦的脚下响起。他害怕的转过头。浑身充斥着鲜血的埃罗赫地上一动不动。一股强烈的呕吐感迅速从艾伦的喉咙处涌起，他的腿肚子一软，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失物之语冷笑，然后他的身体高高的弹起，黑雾又一次在他的身体周围升腾起来。

艾伦绝望的看着那不断压抑的黑色，无力握住剑的右手已经开始颤栗起来。

露茜恩的眼神一片呆滞，她慢慢的走了过来，然后蹲下，虽然骄傲不容许她说什么或者做什么，但是那种关切的眼神却显而易见。

“愚蠢。”

然而在这个时候，黛拉却冷冷的说道。

艾伦想怒目而视，但是忽然想起自己根本没有那样的资格。

“人有感情，所以不可能无敌。那最深的爱，反而是最大的羁绊。埃罗赫。”黛拉说完，然后静静的坐在了地上，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周围的所发生的事情。

最深的爱，最大的羁绊。

艾伦抬起头。

在失物之语身后，妮尔温无力的软瘫在他的背上，那凄美的表情。难道已经知道了他的命运吗？

果然，还是要利用妮尔温，但是，即使是这样，现在的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

等待死亡嘛。

艾伦放弃了思考，握住武器的剑慢慢的垂下了。但是那武器仅仅垂下到一半，一只苍劲有力的手却握住了他。

“嗯？”艾伦惊异的看着那依然在挣扎的埃罗赫。

露茜恩已经泣不成声，为了自己即将失去的生命，还是为了自己即将逝去的仇人？

“还，有可能赢。”埃罗赫的声音断断续续，他道：“挡住，他一分钟。一分钟。艾伦，交给你了。”

说着，他的眼睛一闭。

“真的还有希望？”艾伦惊讶的看着已然昏迷的埃罗赫。

“我不知道。”露茜恩抹了抹眼泪，然后道：“但是，就姑且这样，试试吧。”说完，她仰天，身后火焰一般的羽翼慢慢的张开，对着失物之语缓缓的作出了一个防守的姿态。

失物之语手中的黑色雾气更加的浓重，而在接近临界的纯黑时，艾伦之感觉到一阵窒息的压抑，在失物之语的冲锋之下，那黑色的雾气所组成的光球便势如破竹的冲了过来。

“天凰之莹。”露茜恩火焰的大剑也化为了燃烧的火焰，全部融入了她身前的魔法盾，那如同凤凰一般的火焰优雅的盘旋着，然后便冲着失物之语的黑暗雾气飞了过去。

两两相撞，巨大的魔力波动瞬间扩散开来，艾伦只感觉到耳膜一阵疼痛，而在他的视线内也因为那强烈的光芒而变成了一片白光，他下意识的用手挡住了眼睛，往后退去。

噗。

露茜恩清晰的吐血声重重的砸在了艾伦的耳膜边，紧接着，巨大的冲击力迅速的将两个精灵急速的往后推去，艾伦模糊的视线中可以看到露茜恩依然挡在他的面前，但是那身体已经摇摇欲坠了。

露茜恩用最后的力气，抬起手，一道微弱的光盾暂时挡住了那猛烈的冲击，暴风雨暂时得到了安宁。

虽然那只是短暂的平静。

“艾伦。做点什么吧，做点什么吧。好好的活下去。”露茜恩用最后的力气说道，然后倒在了艾伦的怀中。

艾伦愣住了。

而在这个时候，那光盾开始破裂，如同慢镜头一样，裂缝开始蔓延，然后只听得清脆的破碎声，无数的魔力碎片开始在空气中慢慢的溶解。

做点，

什么吧。

好好的。

活下去。

活下去。

活下去。

艾伦的瞳孔微缩，下一个瞬间他似乎感受到了自己的铠甲开始散发出淡淡的热量。他的手像是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一般，慢慢的举起。而这时，绿色的纹路如同手臂上的血管一样，细密的笼罩了整个臂甲。原本只是单调纯白的臂甲，像是被新叶的脉搏所笼罩一般，而在这错综复杂的纹路之中，也慢慢的浮现出了古老的精灵文字。

原本势如破竹的黑雾，就连露茜恩和埃罗赫都无法抵挡的强大，竟然在艾伦的手臂前微微一滞。而在这时，艾伦的手臂像是被什么紧紧的攥住一样，一股股被挤压的生疼瞬间席卷了他的大脑。

这样的疼痛能挡多久。

艾伦毫无信心。他本能的想要退缩，放下手臂。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的身后却又一次的传来了埃罗赫的声音：“我会，用我最后的力量，把你移形换位到失物之语的身后，你用刀，刺他的，身后……”

啊啊啊啊~~~

艾伦已经快要被那疼痛逼疯了。

快点，停下吧。那样的痛苦，怎么可能受的了。

“我会用生命拖延住他的。他的身后没有黑雾。”

怎么样都好了，快点结束。就算是马上死也好，那种折磨，哪个精灵能够受得了，艾伦发出了懦弱的声音，对疼痛的畏惧，迫使他忘记了一切底线，只要能早早的结束这样的痛，无论什么方式，无论代价如何，都可以。

艾伦的手臂忽然一阵轻松，疼痛瞬间的消失了，只有那手臂上已经破烂不堪的白色铠甲，才真实的告诉他曾经的疼痛。

“杀。”

一个巨大的声音猛然间响起。艾伦瞬间回过神来。

这是最后的机会。

最残忍的机会。

在他的面前，赫然是妮尔温脆弱的背影，无力的软瘫着。头发已经异常的干枯。

艾伦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忍，但是那巨大的疼痛又一次的在他的脑中一闪而过，他一咬牙，父亲的剑最终坚定的刺向了妮尔温的身体。

他的眼睛，下意识的想要紧闭，可是似乎是为了确定那种制造疼痛源泉的真正死亡，他却依然的瞪大着双瞳，那隐隐的泪花，到底是在不舍伊人的死去，还是在期待鲜血的淋漓。

失物之语似乎已经感觉到了艾伦的动作。他的脸庞，第一次出现了惊慌。

“你们！”

他恨恨的说出那句话，但是脸上的畏惧与惊慌却告诉精灵，那只是徒劳。背着身后的妮尔温，他根本不可能在后背发动自己的护身烟雾。

除非，用妮尔温支离破碎的尸体，去换取他作为魔皇的宝贵生命。

他想要回头，但是这个时候埃罗赫却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死命的扯住了失物之语的手臂，不让他转身。

失物之语的大吼一声，原本环绕在他手臂上的黑雾全部聚集在了他的手肘，然后黑雾重重的收拢，只见得他的手肘一阵怪异的扭曲，整个手臂充血一般的肿胀，紧接着浓重的鲜血向着四处疯狂的喷涌了出去。红色的腥味撒了艾伦一脸。

埃罗赫双手无力的握着握着失物之语的小臂，他周身的火焰慢慢的褪去，原本如同恶魔一般的身体慢慢的开始收缩，重新变换成精灵的躯体。他不甘的使劲睁开眼睛，想要看看这最后的结局，以确认失物之语的死。可是，那越来越沉重的眼皮，犹如巨石，不断的催促着他往地狱中驱赶。

他的身体慢慢的后仰，在后脑勺终于触碰到了坚硬的石头之后，他悲凉的一口叹息，只能无助的闭上了眼睛。

嗤嗤！！

艾伦的剑重重的刺入了失物之语的心脏。

但是也仅仅是刺入了心脏，在艾伦的剑因为惯性而继续深入的时候，那仅存的黑暗之雾发疯一样的环绕在艾伦的武器周围，原本脆弱的剑一下子因为高温而慢慢的融化，灼热的金属液一滴一滴的掉在了失物之语心脏内。

艾伦感受到黑雾开始缓缓的缠绕在他的手上，他吓得连忙抽手，原本父亲所赠与的武器，只剩下半截。

而随着他的一抽手，失物之语的身体则重重的摔了下来，下巴咳在艾伦的肩膀上，而在这个时候，艾伦则听到了失物之语微弱的声音：“我诅咒你们。死去，则被永远抹去。”

艾伦眼睛微微瞪大，可是他还没有完全领悟失物之语的意思的时候，失物之语的身体便继续落下，砰的一声，便已经倒在了艾伦的脚下。

死了，吗？

艾伦低下头，看着这个原本自己即使仰望也没有办法触及到的强大存在，如今却真实的死在了自己的脚下。他愣了，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应该做什么？

应该想什么？

应该摆什么样的动作？

应该装什么样的表情？

哀悼？

还是欢呼？

痛苦？

还是冷漠？

是去解救正生死为卜的姐姐？

还是呆在这里静静的思考？

无数纷乱的东西不断的从艾伦的脑海中盘旋，他只感觉到大脑像是要爆炸了一般。

呆滞。

完全无法适从，艾伦的就这样站在失物之语的上方，静静的等待，有谁去救赎他。

就这样一直等待，等待。

直到……

“艾伦？”熟悉的声音，艾伦回头，只见塔尼娅已经从乱石堆中走了出来，而在另一边，莱戈拉斯则蹒跚的慢慢挪动着。

“你，不要紧吧？我们已经看了你很久了？你就一直这样发呆着。”塔尼娅关切的问道。

“没，没事。”艾伦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然后胡诌道：“我只是，第一次杀人，有点，额，不适应。”

听到这句话，塔尼娅到是舒了一口去，然后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事，这还要慢慢适应。不过，你杀死了失物之语，这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呢。”

“了，了不起吗？”艾伦疑惑，而且，这完全不是自己的功劳，他可是非常明白。没有黛拉的计谋，没有埃罗赫的牺牲，自己怎么可能。

“埃罗赫，他，他死了吗？”塔尼娅和莱戈拉斯慢慢的来到了埃罗赫的身边，在他的边上露茜恩已经泣不成声。

奇怪，之前为什么没有看到她有在哭泣。

看到埃罗赫不甘的表情，死亡这个单词突然让艾伦想起失物之语临死前在他耳边所说的诅咒。

死去，则被永远抹去。

失物之语的能力，是从根源将某一个事物抹去，然后位面会慢慢的改变，去填补这一个事物消失所产生的伽蓝之洞。

埃罗赫已经死了，他难道将是失物之语诅咒的第一个牺牲品？

 

                                                                期待最终章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