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版】我和蘑菇
最初,蘑菇和我在同一所初中念书,同年级但不同班。
初一的暑假,我们在同一个提高班上学英语,一张大桌子前我们相对而坐,中间隔了令人发指的听写本。蘑菇背单词真的很有境界。那次我想着:“上次错10个,这次还好只错了7个,夜工果然没白开,勤能补拙啊!“这
初二的时候去看蘑菇参加某个知识竞赛,最后她拿了一等奖回来。果然一通百通啊,我想,背英语这么厉害背中文怎么会含糊。回来的路上我和蘑菇并排骑自行车,因为和她还不是很熟,所以我一句话都不敢跟她说,最后她带着一副困惑的神情说:“不知道我家应该怎么走。“听得我差点出车祸。我就问她你家在哪儿,她说了个地址,我说一直向东走,看到那家商场就往南拐。她又一副困惑的神情说:“东是哪儿南又是哪儿啊?“我开始得意洋洋地教她辨认东南西北。
初二的暑假,我们互发了很多邮件,慢慢地了解了对方。初三刚开始,我们就常常一起散步。很快,我们把学校的角角落落都走遍了。
某天散步的时候,蘑菇突然跟我说其实五年级我们参加某个作文比赛的时候同桌坐过,于是我感到年华的书页好像一下子被风吹得哗哗响。
初三第二学期学了什么都不知道,只记得一场场的考试摩肩接踵而来。
体育中考前我们在一起练跳绳,跳到391下都能很淡然,而一分钟跳到193下就疯狂地大笑。考体育的前一天我给蘑菇打电话,我说我紧张啊,蘑菇说不要紧没问题的。然后我又用了很多种不同的句式表达我还是很紧张啊,蘑菇也很配合地用了更多的句式表达真的没问题的。挂电话前我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我觉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蘑菇顿了顿说,我也是同样感觉。接着我很夸张地笑了。放下电话我变得坦然。我知道体育中考会没问题的。
第一次模拟考以后蘑菇被保送了,在她参加保送生测评考试的前一天我去看她。
我说:“你明天要考试了。“
她说:“是啊。“
我说:“祝你好运。“
她说:“谢谢。“
我说:“……那再见。“
她说:“嗯……再见。“
我很快背过身然后走远,那一刻我抬起头看阳光,感到自己差一点要流下眼泪,我想没有体会过的人真的难以揣度那一刻我是多深切的悲伤,大概连蘑菇都不知道,我是用诀别的心情对她说这些话的。我真的难以预料这次以后我和蘑菇是否还能见面。
中考以前蘑菇给我写了很多邮件,她还是继续跟我说“不要紧没问题的“。这些邮件就算现在看我还会感动。那时候我真的特别不自信,但蘑菇跟我说没问题,我想就算不相信,也应该学着相信。
后来我们考上同一所高中,依然不在同一班。我们的教室以某种角度斜斜地对望着,就像当年学英语的那种格局,只是如今隔的不再是薄薄的听写本而换成了一个很茂盛很巨大的花坛,我和蘑菇较之当年也长高了许多。
去年圣诞节蘑菇送我一张卡片,她在卡片的第一行很认真地写了我的全名然后加上冒号,下面的一大段话我反反复复看了很多次,然而每次看后都不能决定自己应该哭还是笑。只是无论什么表情都源于心中的同一种感情,我难以描摹出这份感情,但我相信蘑菇一定懂的。
上高中以后蘑菇送我的东西,每一样我都认认真真地保存。
蘑菇送了我一根有很长的棍子的棒棒糖,我没舍得吃,插在笔筒里,经过一个夏天它融化了又凝固,比起当初是另一个样子了,但我从不承认它的改变。
蘑菇送了我一本《十年》。这是我看过的最贵最厚最好也是我看得最认真的一本书。
蘑菇送了我一个日本娃娃。我把它和一堆妮飘的限量版纸巾放在一起,一厢情愿地给这个娃娃也赋上限量的深意。
我记得德克雷申说过:“我们都是只有一只翅膀的天使,只有相互拥抱才能飞翔。“
蘑菇,大概每个人都得学会飞翔,我只希望那个时候,仍是我们拥抱在一起。
作者:尤潇文
刊于《中学生天地》A版2010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