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第三届新锐写手评选征文

   

  隔着烟雾缭乱。看着那个几乎有着病色苍白的女子。

  嘈杂的面馆里传出打闹声嬉笑声。他皱了皱眉。隐忍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依稀能看见他眼底压抑的怒火。而那女子安静地吃着面。似乎一切与她无关。眼底令人绝望的悲伤无法忽视。像是中了毒一样的墨黑色的伤。

  “苏夏凉！你够了！”终究那男子还是忍不住了。拍案而起。

  “他走了之后你就一直是这幅鬼模样！”他略带血丝的双眼显示出他的狰狞。

  在这嘈杂的地方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愤怒。就像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悲哀一样。

  “宋篱。”苏夏凉安静地抬起头来。病色的皮肤，茶棕色的双眼安静地看着他。让人绝望的安静。

  “……”在她那样安静的目光下。宋篱烦躁地坐了下来。

  苏夏凉低下头。黑色的刘海遮住了她好看的眼睛。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走了之后你就一直是这幅鬼模样！

  ——你还要不要活下去了！

  ——苏夏凉，你够了！

  苏夏凉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也遮住了刺眼的白炽灯的光。就像被遮住了的太阳的光。自己始终是没有资格获得光明的吧。唯一的希望。唯一的救赎，只可惜他先行一步。

  

 

  苏夏凉还记得那天的风。带着凉意。掀起了吉他的曲谱。

  记得他带着少年特征的嗓音，清亮而带着些悲伤。记得他说的要陪着自己。记得宋篱在一旁带着隐忍地伤却温暖的微笑。

  他们。终究还是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吧。

  有些东西丢了就没法再找回来了吧。

  像青春。

  

  那年的他们。那年的宋篱，顾子航，苏夏凉。

  那年的青春。

  想得起他们一起逃课去公园，想得起他们一起在周日的黄昏坐在湖边听顾子航吉他的声音和他好听的嗓音。

  顾子航棕色的短发和棕色的双眼，笑起来弯的细细的。很好看。他就像自己的太阳一样。失去了他的自己的人生也不在有意义吧。苏夏凉想到这里总觉得自己太悲观。

  谁知真的有那一天。

  是自己亲手把他弄丢了。

  

 

  记得那天顾子航棕色的双眼中对着自己有点躲躲闪闪的黑光。

  他说。他要跟着他爸爸到别的城市去。

  他说。他喜欢那里的教学环境。.

  他说。你们要保重。

  苏夏凉几乎疯狂地质问着。为什么要走。

  最后只得到一句“对不起。”

  顾子航你个混蛋。就这么走了。你难道不知道。我还没有来得及说那句我喜欢你你就走了吗。

  顾子航。我喜欢你啊。

  

 

  走和走的意思有很大差别吧。就像他的走了和另一个意思的走了。

  宋篱和苏夏凉高中不约而同地报了在顾子航现在的城市的大学。

  顺利地考取了。

  他们费尽千辛万苦。只为找到他。

  谁知是最后的结局。苏夏凉觉得人生真是活得累的不行。

  那张病危通知书。

  顾子航是胃癌。

  这时苏夏凉才想起一些自己刻意忽略的或者说以前存在但是自己从未注意到过的事情。顾子航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肚子疼。

  顾子航的胃癌是遗传。遗传他爸爸的。所以才要走，是么？

  混蛋啊顾子航。苏夏凉感觉自己用来遮住阳光的手臂上一阵阵温热。潮湿的感觉。然后就能感觉到什么东西顺着脸颊滑了下去。

  告诉我不就好了。

  为何要我恨你恨了那么久你才甘心呢。

  混蛋啊。

  那支持了自己那么久不知道是恨还是爱的情感最后爆发了。苏夏凉像个孩子一样抱着自己蹲在墙角哭的流泪满面。

  终究还是留不下顾子航。他走了。

  对。死了。

  

  宋篱觉得自己真是活得他妈窝囊。

  明明那么喜欢着苏夏凉那个笨女人。为什么还要陪她去找顾子航。

  明明知道顾子航不可能活下来了为什么还要陪着苏夏凉去找。让她那么绝望。

  变成现在的鬼模样。

  对。宋篱什么都知道。

  顾子航走之前对宋篱说过的。

  “拜托你照顾好小凉。我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小篱你喜欢她对吧。好好对她。”

  “我终究还是只能负了她。”

  连宋篱也想骂顾子航一句混蛋。这样不负责任地就走了。

  可是这能怪谁呢。

  

  风肆无忌惮地吹着吹着。

  夜晚冷冷的空气迎面扑打在苏夏凉脸上。她和宋篱刚刚从面馆出来。

  而一切就这么结束了。

  他们他们。

  青春没有错。只是他们都爱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