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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结尾的长诗--第三届新锐写手评选征文

作者:暮收 发布时间:2012-04-22 07:27:00

没有结尾的长诗

/暮收

我说,我终究要在一张淡紫色的纸上写下一首长诗。就像在鲜红的纸上写下一句诺言,折叠成一朵川崎玫瑰。最后我要把这首浪漫主义的长诗送给自己珍藏,纪念那些我用最后残余的记忆制造的荒诞日子。

让时光把我漂白成一堵墙,尽可以站立在那空旷的操场。

听阳光掉落在地上的叮当响。

(一)

三百六十五个太阳凋谢了。又是一个苍凉的片段过去了。不管是有多宽广辽阔的快乐时光,都被隔离在一张偌大的幕布中,最终哀伤因子腐蚀蛀化了所有散落的情绪。整颗心空空洞洞,只剩下泛白的苍穹,回音如此辗转。一年的年华就是这么离开的,人就是这么长大的。

落落说,年华是无效信。

我还记得当初,看《挪威的森林》电影版。我一个人窝在家里,紧闭房门,打上黑褐色的蕾丝窗帘,关掉房里所有的光源,躺在床上,靠着灰色的墙,用我辛苦攒了几年的压岁钱买的投影机在幕布上播放,将音响调到最舒适的音量。电影里静静地说,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片属于自己的森林,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遇的人会再相遇。木月是怎么死的,电影描写得很仓促。直子是怎么长大的,亦无从而知。而我一直深深爱着的绿子,她又是怎么爱上渡边的呢。

“死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在那个本该好好复习的下午,我将全部的时间投入了这部电影和无边无际的哭泣中。

一曲终了。结局惨淡。

然后我又开始收拾我的行囊,带上衬衫、短袖和蓝白色调的校服,从书架上捎一本素色封皮的诗集或者随笔,换上我更换了鞋带的帆布鞋,抿一口搁置在床头的红茶,用木制梳子梳头,对着镜子微微笑,最后,背上没有打开过的书包,锁上门,步履声摇摇欲坠。用这种方式,我又对这个家、这个房间,作了五天半的告别。

当我静坐在有四十九个人陪伴的聒噪教室里开始琢磨那些字句,我知道,有一个太阳将要出生。当我关上台灯的电源打理好床铺,睡在万籁俱静的六人公寓里,我知道,白天的那个太阳,至此时已完全熄灭。时间又化整为零,从昨天开始的界点重新开始旅程。细胞沉睡静静等待重生。我的瞳孔,又安然熟睡在梦里,呼吸着不该呼吸的梦境。

——萧,你不该这么消沉。

艾伦这样提醒我。

 

可是艾伦,你是否听过这么一段话:

“时光越来越漫长,换个切面观看,却又急速变成以前自己所不熟悉的景象。

祸福未卜,喜忧参半。”

 

我的消沉,是为了与太刺眼的美好达成平衡。

 

当我拎着三十个空咖啡罐子回到六人公寓的时候,寝室长打趣道,原来你这么爱我们啊,这些罐子怎么卖啊。

这些我用两个半星期攒下来的咖啡罐子,有些上面刻着我的名字,有些上面有我握紧留下的褶皱,它们都是不该忘却的纪念。怎么舍得卖掉呢。咬着管子和艾伦勾肩搭背散步在晚饭过后飘着音乐的操场,看远处分不清容貌的同年级男生或学长们打球,或数着今天有几架飞机飞过了足球场的上空,寻找四叶草,聊着班级的八卦,发疯似的你追我赶……掐着晚读的时间点,携一只新生的咖啡罐子坐回我们固定的位子。把罐子码在一起,无聊时拿单反拍照,心情好时在罐子上刻我想说的话。把咖啡当作朋友。

青春就这么过去了,未免太美好了。若你说咖啡是习惯,那还不如说是毒药,我已经成瘾无法自拔,每当抑郁和萎靡不振时,知道它可以浇灭那些心中已经萌发的怨念。

艾伦对我念念叨叨,你说你到底是怎么办才好啊。

我抬起头望向篮球场的方向,眼神模糊失去焦点,下意识理了理被风吹散的额前的头发,汲尽了最后的一口咖啡,百般吞咽下咖啡那残存的气味,却始终无法驱散。

无言以对。

(二)

要做一个有担当的美好的女子。艾伦如是说。

 

怎么做呢?

 

不要总是文学心发作你又不是李清照老是写写写果真有那么痛快吗不要看到花开了就想到花谢了你以为你是泰戈尔列夫托尔斯泰高尔基还是普希金啊凡事都看开一点不要让我随时都想捏碎你的脸。

 

如此便可以?

 

如此便可。

 

在那么多的夜晚,深夜零点已过,我点着台灯在日记上写下大段大段的文字,尽情浪费这大好韶光,不背政治历史,也不默化学方程式,我记下,艾伦说了什么话,我又想到了什么。有一天艾伦说,她看上了一个男子,那个男子如何如何,他有多么优秀多么耀眼她是多么多么的喜欢他……我陪着艾伦在教学楼下等待,手握咖啡罐,傻傻地站在那里,迎着寂静的风。我说,艾伦,等不到啊,我们唱歌吧。我没有提出回教室,因为我知道艾伦是还愿意再等下去的。

艾伦回答,好啊。

于是我们唱了一整夜,伴着咖啡、啤酒和飒飒的风,谁也不知道,在那个夜晚,等不到心爱的人的我们,最终去了篮球场,背靠背倚在破旧篮筐下,翘了晚自习,只是为了听彼此的歌声。

在多少个数不清星辰的寂静夜晚,这个世界录了多少首清唱的歌。

在多少个辨不清月光的漫长夜晚,这个世界拾了多少双冰凉的影。

 

艾伦是好女子。我一直坚信她爱我,我也深深爱着她——这是我们互相许下的诺言。世界这么大,怎么容得下一个弱小的女子独自闯荡,生存这么难,怎么容得下一个弱小的女子赤手空拳地与未知命运搏斗。于是我们相遇了,在最没有悬念也最没有新意的地点,用最寻常的方式问好,哈罗,现在我是你同桌了,你好啊。

她曾和我提起,她愿再次去日本,带上她爱的日文歌旋律,村上春树川端康成东野圭吾,就算旅程孤单遥遥不可预期,就算一路上只有沿途的风景和窗前静止的透明玻璃水杯默默陪伴,她也愿意为见那绯色樱花承担。

在很多不计长短的白天,我们互相枕着午睡,或一起逃课,或一起血拼,或一起被班主任先生叫到办公室谈心。我们不会分离,即使身心俱疲,我们也只会相视一笑摊手望天空口无言。那种朋友之间的尴尬永远都不存在,有尴尬的友情怎么能称之为友情呢。也许,除了艾伦,这个班级里我就再也找不到一个如此知晓我心意的人了。

——萧,你嫁给我吧。

——好呀,我愿意。

 

我的生命延续至此,单纯只是为了三朵玫瑰:粉色给家人,红色给爱人,蓝色给艾伦。

你直接引出的我的灵魂,在荒野深处。

也许你有时会对我无能为力,多少次劝诫我戒掉咖啡但终于我依旧不肯,你执拗不过我因为我与生俱来的固执的性格。

有些故事,心驰神往并不易懂,互相体谅是最适合。

谢谢你陪我度过那最最漫长最最不舍最最浪漫最最凉薄的生命。

(三)

艾伦最终还是去了日本,带上了她应该带的所有的东西。她在MSN上对我说,她喜爱日本波澜不惊的气味,她喜欢街角那日式的咖啡店,她喜欢在日本的商业街仰望东京铁塔,她喜欢在公园里看着那些身着和服的可爱孩子跑来跑去,她喜欢,如此恬淡。

她邮寄过来的明信片:樱花,阳光,街道,红绿灯,和服女子,书籍,铁塔,榻榻米,抹茶,咖啡厅,灯饰,日落,海边,沙滩,贝壳,生鱼片,雪花,微笑。

你是多么的沉浸在那里,你将满足。你是我寄托在雪国最矫情的故人。要等多久,才能再见到那个半夜打电话给我只是对我抒发失恋的苦楚的人,艾伦。艾伦,你将你的马尾放下来好么,烫成卷好么,让我看看,你多么美好。你将你手写的字体放置在某一本充盈着花香的笔记本里,封皮质感粗糙但舒服,纸张平整富有手感,你的字是点缀。你将这本记录了你在日本的生活的本子寄给我,附赠了一句话:

 

萧,我爱这里,我想我将很久见不到你,我亲爱的萧,真的对不起。

 

我知道什么叫做离别,这便是了。

我将艾伦所有的东西都珍藏在了书架的最显眼处。蓝色玫瑰。

(四)

I love waking up in the morning and not know what is going to happen,or who I'm going to meet,where I'm going to wind up.

我喜欢早上起来时一切都是未知的,不知会遇见什么人,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泰坦尼克号》

    

    艾伦悄悄地俯在我耳畔低语:红玫瑰。

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她。我是应该有一段美好的、无法忘记的爱情。像身边那些同学一样,和心爱的人一起上学、放学、吃饭、逛街、逛操场……做一切美丽至极的事情,来给自己的青春敲上最深的印章。但是艾伦,我没有像你那么勇敢,我只会陪着你在篮球场哭泣,可是我不能为自己。可能在某天、某时、某刻、某地,有一个某人,能够替代你成为我的寄托。

 

我固执,却固执得不是地方。

我固执到,连自己都无法猜透我自己。是云淡风轻的日子。零,我对你说。你答应过要陪我,像是艾伦在我身边的那些日子,我们可以一起上学、放学、吃饭、逛街、逛操场。咬着管子和艾伦勾肩搭背散步在晚饭过后飘着音乐的操场,看远处分不清容貌的同年级男生或学长们打球,或数着今天有几架飞机飞过了足球场的上空,寻找四叶草,聊着班级的八卦,发疯似的你追我赶……掐着晚读的时间点,携一只新生的咖啡罐子坐回我们固定的位子。我把我的生活告诉你,你亦如此。分担。

零,我曾经多次在灯下祷告,我希望我没有选错。

没有选错,我的红玫瑰。

 

在那个人迹稀少的白天,街道上几乎都是掉落的阳光碎片,昨夜下过了一场胆战心惊的雨。初夏未至,春味淡漠。远方的天际已经泛出最可爱的蓝色,像是蓝色的水粉颜料,泼洒在轻薄的丝质画布上,晕开了,一层层幻觉般的水渍,浓淡不均,是天空哭泣了沾湿了枕布,而如今,就像哭过了之后绽放的微笑,竟然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零,你说,看,天气多好啊。

你的微笑是我的固执。我固执地认为,你的微笑是我的天堂。你能取代艾伦吗,我以前这样反问我自己。艾伦悄悄对我说“红玫瑰”的时候,你在哪里呢。当我依旧坐在教室里探出头望向窗外渐渐过渡成暗紫色的天空,手里握着一支笔,笔下是写不完的卷子时,你在哪里呢。当我一个人孤单地关起房门看《挪威的森林》的时候,我哭泣,悲伤,你在哪里呢。当我夜晚点着灯,奋笔疾书我的小说并且为此劳神伤身时,你在哪里呢。当我在日记里写下“你在哪里呢”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呢。

电影院。看到激动的时候,你大笑着说,看,那不是你嘛!很奇怪的是,你竟然不喜欢吃爆米花,你帮我买的那么大一捧我一个人吃掉了一大半,最后,那剩下的,还不是归了你。和你去唱歌,疯疯癫癫的总是我,我老是怀疑我这么傻为什么你还是要和我在一起。我傻傻地自问自答,你是我的废品收容站。

所以说,我是应该许下我的诺言吗。悄悄地说,你是我的红玫瑰。至此为止,我的三朵玫瑰,已经全部送走了。我不应该留下遗憾。

 

夜深人静的时候坐在咖啡馆,喝我最爱的卡布奇诺,咖啡馆里播放着王若琳的爵士或者是陈绮贞的小清新,我该说我是有多惬意。我拥有了我所能拥有的一切,我有最爱我的亲人,我们互相取暖包容倾听对方;我有最爱我的朋友,我们互相许诺彼此是最爱;我有最爱我的爱人,我们互相许诺永远都不会分离。至此我不会一个人在半夜悄悄地听大提琴协奏曲,不会用太矫情和太疲倦的语言写我的日记,我不会一个人窝在房间里看电影。

 

青春即是一场没有休止符的音乐剧,走到哪里,赏到哪里。

青春即是一首没有结尾的歌曲。我们站在开头的音符上,眺望着原始和将来。

最终我们将无所伤,因为我们已经将祭奠作为颂鸣。

(五)

我的固执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

我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幼稚,有父母亲人的保护,我即将成年,我将有我自己独自的生活,我独自生活。家人是我的陪伴,孤单的时候,知道在那里,固定的地方,总有人会听我诉说,不带有疲惫和厌倦,并且总是敞开心扉送给我最贴心的忠告。我离不开我的房间,那个有黑褐色蕾丝窗帘的房间,那个有属于我的放映机的房间,那个会发出最舒服的声音的房间,那个我永远都无法离开的房间。就算我向它作了多少次离别的祷告,它也始终在那里,不离不弃。

所以在我静静成长的时候,在我渐渐背离了最原始的生活轨迹的时候,我开始学会了矫情,开始学会了面对悲伤将悲伤转换成文字的格式储存在计算机里。我的青春,经不起多次删除。

艾伦,我当然一如既往地向往着你的东京铁塔和你,我当然一如既往地坚信着你会回来看我,带回来我最爱的东西,包括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包括你。

零,我知道你学不会像我一样如此矫情,但是你会说那些只会对我说的话语,我记着,云淡风轻的天,电影院,手,笑脸,你。你会陪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喝上一杯卡布奇诺吗,会一直一直听我诉说吗。

 

你们都是我的今生今世的珍宝。

我把你们捧在手心,像紧紧拥抱自己一样。

 

那首长诗静静地躺在我的心房,苦涩单纯却壮美。

 

最终会是像席慕容预言的那样吗——

 

我可以锁住我的心 

为什么
    却锁不住爱和忧伤

    在长长的一生里 

为什么
    欢乐总是乍现就凋落
    走得最急的都是最美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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