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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眸

作者：丹霞叶旭彤发布时间：2012-04-16 23:39:10

明眸

一

十八岁的我不喜欢拘束。我渴望完全的自由。就想做我想做的，简单又快乐。但不断有我的良师益友提醒我，我无法摆脱现实的束缚。

每当我看见小女孩或小男孩贴在橱窗前，睁大眼睛看着漂亮的芭比娃娃或闪闪发光的坦克模型是，他们眼中的渴望呵，让人心疼。看见柜台前的小朋友掰着小手指一角一角地细算这自己的钱与实际物价的差距，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钱交给售货员。那似舍非舍，又满心欢喜的样子可爱又可怜。我痴痴地望着他们，看出了泪。

是呀，我要的完全的自由是不存在的。我就像可爱的孩子一样。我渴望自由，但又被这渴望束缚了。我有太多想要的东西，每样都需要钱。揣着我的钱，就像背着我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去满足我的物欲。我怎敢说我没有束缚？我又有太多的事情想做，每件都想要尽善尽美。拼尽我的全力，只为一个结果。我怎敢说我现在在追求自由呢？

二

多么渴望像犹太人一样，只过寄居的生活。飘荡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做大地的诗人。可以顺应心性的生活。我将这种想法大胆地说出，有谁懂我？父母骂我胡说，说我不孝。不好好读书，整天瞎想些有的没的。朋友说我找罪受，愚不可及。放着安定的日子不过，非得受一下风餐露宿，食不果腹的生活。老师摇摇头，指着我的头说：“这事什么思想？啊？错啦，错啦！错——啦——，子曰……”。我听着听着就哭了。我只是想我想想的，我只想像空气一样自由来去，像动物一样干他们受自然天性趋使下去干的事。我想听我心的声音，为我自己而活。

现在我是准高三的学生了。懒得出奇，过分淡定。我总是喜欢静静地坐在窗边，看看窗外的一片绿，一河水，听着鸟儿的啼唱，用手拂过湿润润的空气，心中一阵阵欢喜。试卷，不曾停过一天的发下，书占了半个桌子，只剩下一半让我我这麻木地写着试卷。穷尽我的青春，将一条条公式，定理，使用过一边又一遍。呵呵，我苦笑了。

晚上语文老师要找我去谈话。看着语文试卷上的诗歌，印着“柳，梅，竹”，有“薄雾，泊船，江水",留下“情人，亲人，故友”，伴着“洞箫，羌笛，琵琶”，长处一枪如泣如诉的悲歌来，感人肺腑。多美，多美。可我的回答总不尽如人意，尽管我已经把心掏给诗歌，深切地感受它，并把感悟倾心一诉，有事还强烈地想写一篇歌颂此诗的文章呢。分数不高，老师面对面的教我。说我的回答格式不对。如果是赏析诗歌，印巴意象列出，然后分析这些意象的作用，从而点出作者的思想感情。若是炼字，就想回答哪个字好，结合诗歌的景象描绘，说说这个字好在哪里……我想我明白该怎样考诗词了。原来也有公式，套语。我在一旁点头应着。老师肩我只是点头应着，大声问我听进去没有。我点点头。老师便发起无名火，说我笨，说我总是心不在焉，态度不端正。说有必要叫我的家长来校一趟，好好交流。

我看着父母的脸色变青，变黑。挂在嘴边的弧度一点点变小，最后成为负的弧。父母勉强他们笑笑，笑得比哭得还难看。低声下气地弓在老师前。我忍不住我的泪。

我可怜的父母啊！你们的女儿理解你们。可我实在没用，失败得一塌糊涂。我用我的泪眼不住抚摸他们低下的背，希望能给他们一些温暖，不至于让他们不堪重负而倒下。除此之外，我还能做什么呢? 不对，我还可以做些什么。

我可以把自己那颗鲜活的心杀死，不许他再在自由跳动。可是我怎么办？我怎么办?那颗心就是我呵。胸腔的心知道我的想法，搏动地更快，更剧烈，用更大的声响提醒我它的存在，它的生命。血液冲向我的大脑，顿时一阵晕眩。我揪住我的胸口，身体颤抖这呜咽不出一句话。我已不知怎么活了。

再看父母时，他们疲惫的严重添了千千万万的失望，像黑洞，望不到尽头，似乎里面已没有他们的灵魂。他们佝偻着出了办公室。长长的走廊，只有我们三人的脚步声，好响。在我，世界就只剩这点声音了。我在后面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我这唯一的生物被死神发现，爆发出生命的又一次陨落。终于父亲说话了：“不读就不要读了。我和你妈挣钱不容易，本想着你考生重点高中了，前途光明，我和你妈后半辈子可以享享清福了……可……可是……

唉……”爸爸的声音很沉很沉。最后那一声叹，好像要把他一生的生命都吐出来。妈妈在一旁拭泪。我目送他们远去……忘记了该怎样哭泣。

那条长长的走廊，夜夜出现在我的梦里，伴着那一声长叹，萦呀，绕呀。一滴滴看似柔情天地的泪水，像一根根横指这我的手指，上下不停的动着，摇着。我无法入眠。汗水浸湿我的被褥和枕套，而我梦中的泪似乎穿越一般湿了我的脸。我的胸口压着一块石头，我无法动弹。

三

洗澡的时候淋浴的蓬头对准我，温水顺着我的发丝，湿了脖颈，再流到我的肩，腰，腿，脚。一下子便包裹我的全身，又温又柔，想回到他*的怀抱，被爱满满的充满。氤氲的雾气，弥漫弥漫，我在这一片烟雾朦胧中，抚摸我的肌肤，身上的细胞都颤栗起来了。这是什么时候的感觉？似曾相识，但又遥不可及，而现在有明明的感觉到。我好像进入一个梦幻的世界，整个人飘飘然的出现在和煦的阳光下，这里风轻云淡，草原上的绿色向北方绵延，南方是成片成片的树林，目所及之远是做做高山，高耸入云霄，顶上积着厚厚的雪，白皑皑一片。小溪带着潺潺的声音从远方流来，还有一丝雪水的冰凉，小鱼欢跃在其间。小溪旁有一座草屋，里边摆设简单，一桌一床一土灶，还有几本书。屋檐下有几个鸟窝。早晨，鸟儿就开始引吭高歌了，伴它的欢愉的步调。屋外有牛，羊，马，兔还有各种食草动物悠闲地游荡。我就融进这片世界，化成它们其中的一个。梦醒时分，我振奋了，一时间像在沙漠遇见了甘霖。我真实的感觉到我的生命，我的思想，我的记忆。此刻我无比的清醒。我看见我的每个瞬间，像时空穿越一样清晰。

我看见我的老家，上面的一砖一瓦蓄满青苔；我看见我小时候的玩伴；我看见我小时候夜夜拥入怀中的娃娃；我看见妈妈年轻时候牵我的手，爸爸自信时笔直的背影；我看见我最爱的风筝飞上了天；我看见我站在田野中，许誓要好好孝顺父母，看见我站在山顶，立下雄心壮志；我看见我痛苦后的快乐与惬意，受挫后的彷徨，惶恐，被激励后激情四射。一时有历经沧桑后，又回归原始的感动与快感。

我终于知道我到底要干什么了，我该怎么办了。

在高三最后倒计时的100天里。白天，我将我自己隐藏，藏在一个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我听任老师的摆布，完成一道又一道的题目，完成一张又一张的试卷。像只老黄牛默默耕耘自己的土地。只把自己当成机器，死人，埋下我高昂的头颅。我的成绩日日上升。父母开颜了，老师夸我终于开窍了，朋友一致表示我给他们的压力如山大。

只有我知道我自己在哪儿。我只在夜晚出现。夜晚，我浏览因特网上各种各样的留学信息，查看各年雅思托福的试题，听英语名著原文朗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为自己而活。

我知道留学的费用让父母无法承担，我选择在股市找到我的学费和生活费。这好像很可笑呢!可不是吗，我也这么觉得。就我积蓄18年的1000元，什么时候才变成几千，几万，几十万。人事世事无常，股票市场涨跌难料，也许血本无归。但我别无他法，不是吗？这是我唯一可以做的了，仅仅只能做到这里而已了。

我向往一片可以自由言论，自由思想的天地。那里有一群自由的少年，带着他们的梦想。我和他们一起奔走在沙滩上捡拾属于我们的贝壳，飞翔在星空下指明我们信仰的那颗星星，又潜入深海，沉醉于我们日趋完美的事业中，充实，愉悦，活得像个真正的活人。

我们也许被他人排挤，被他人讽刺嘲弄，被视为疯子。我都已做好准备，迎接这些我应付的代价。

黑暗将我包裹，给我力量。在我，夜晚是真是的，纯净的。尤其当月明之时，投下的月光，洁白如霜，轻如空气，似轻柔的绢，发着幽光。盖在我的脸上，化去我的铅华，带我进入大自然。静谧的大地似纤尘不染的少女的玉肌，美得不知所以。我就在这月光中回归本心，强健心灵。

高考如期而至，我的成绩一如我所预料的。我如愿地使父母有了一位名牌大学的女儿，使老师在校史是占了光辉的一行贡献。

一切好像都结束了，但是还没有。

我向父母道出了我埋藏已久的话——我想出国，寻找我的一片天，亲近那些懂我的人。我把我所能做到的努力一一报给他们：雅思5.5分，股票盈利200元。父母的眼一下子明亮了，从前的灰暗都没有了，仿佛他们重生了。他们的眼终于会动了，终于看得见莺歌燕舞，百花争艳，落英缤纷，白雪皑皑。这才是我真正的父母呢！

……

金秋，我踏上了放飞梦想的征途。

我在我的日记本上记下这样一段话：现实真的很现实。往往使人不堪忍受。可当你发现现实的现实时，你已被现实折磨得遍体鳞伤了。当你想要挣脱这个牢笼时，发现你已经被盖上奴仆的印戳，无法抹去。当你再次顺服现实时，你的青春，激情已被消磨殆尽，只剩行尸走肉。

但，希望从来不在远处，梦想并非遥不可及。星空是美丽的，我们是否看见？

明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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