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假小子遇上臭丫头--第三届新锐写手评选征文
一、
天空是湛蓝的,阳光调皮地从梧桐叶缝间穿过,新生报名处前,一道风景格外亮眼。
爱摆大女子主义架子的臭脾气的假小子,也就是你,不小心撞了同样是臭脾气但却小家子气的臭丫头,也就是本小姐。于是乎,我手中的大包小包,便以开口向上的二次函数图像的形式,向两边飞得老远。原本因为开学而蠢蠢欲动地星星之火一下子有了燎原之势,我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扶着腰,艰难地调整好垂直于地面的姿势。
正准备扯开嗓子,破口大骂,一个极不以为然的声音慢悠悠的飘了过来。不用感到抱歉,我没事。
笨蛋,谁要跟你道歉啊。
难道这里还有别人么。
喂,貌似是你撞了我。
的确,貌似是这样,所以呢?
......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反正,我就情不自禁地被你漫不经心地口气俘获了。
第一次照面,大概就是这样。
之后,在我的不依不饶下,你终于举械投降,极不情愿地拽起地上的散落的包裹,然后咬牙切齿地看着身旁一瘸一拐却仍乐不可支的我,一起走向新生报名处。
我们高高仰着头,直勾勾地盯着张贴的分班表。若,704。格,704。我们十分默契的,同时在无意间报出了自己所在的班级。嘿,咱俩一个班诶。靠,居然和你一个班。声音再次默契地重合。我们面面相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就这样,我们很快混熟了,虽然不记得我们是怎样相见恨晚地海聊了整个早自修,不过对当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默契仍记忆犹新。当然,这些都是有代价的,后半个早自修被迫换了地点,因为我们很悲哀的,被丁老大,也就是我们未来要朝夕相处三年的班主任拎到了门外。
地点的变换丝毫不影响你的喋喋不休。其实,丁老大只要再高个两公分,然后重新打理一下他的鸟窝头,我绝对会是心甘情愿地被拎出来。你突然偏过头来,眼中闪动着率真的灵气,古灵精怪的黑眼睛像是种叫不出名字的黑果子,透着好看的光泽。一瞬间,让我有些微微地呆愣。
臭丫头,没见过美女啊。你使劲儿在我眼前晃了晃手。
少臭美了。我白了你一眼,撇过头去。
臭丫头,对我刚才的评论,你还没发表意见呢。
假小子,把头发蓄起来吧,肯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女。我牛头不对马嘴地回到。不过,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可我宁愿自己是个比癞蛤蟆还丑的男生。意料之外的回答让我再次愣住了。
你一字一顿地说完后,便直走进教室。我清楚地注意到你僵直的脊背。
原来,你爸妈三年前离婚了,原因只有一个,你是女孩。有本事,你给我生个儿子。男人指着你,露出鄙夷的神色,然后头也不回的走掉。那时,你紧紧拽着衣角,倔强的咬着下嘴唇,没掉一滴泪。当时的我自然不知道这些。
于是,我也屁颠屁颠的跟了进去。
风缠绕进窗沿,在不大的空间里穿堂游走。你就坐在我的左上方45°位置,我静默的看着你的背影。一种落寞的感觉突然在心头涌起。我狠狠的敲了下自己的脑袋,自嘲着,什么时候你的免疫能力下降了,连女生的背影都能吸引你。
突然,你转过身来。臭丫头,陪我出去走走。
你刚怎么了。隐约觉得不该问,可还是低不住内心的好奇。
没......没怎么啊。
那为什么那么失落的样子。
哈哈,你痞痞勾起我的下巴,露出一个粲然的笑容。没想到我的演技已达到这么炉火纯青的地步,怎么样,蒙了吧。
假小子,你竟敢骗我。我用胳膊肘擂了一下你,然后被你故意吱呀乱叫的样子逗笑了。
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你真的骗过了我。
初一的我们真纯,像特仑苏。这是三年后,你说的。
的确。
那时的我们,总会在熄灯后,偷偷躲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看小说。因为我总是很没用地被感动得稀里哗啦,所以以后的每天晚上,你的左手都会多出一盒面巾纸。我们也都爱恶作剧,经常是半夜从床上爬起来,偷拍室友搞笑的睡颜。于是,次日凌晨,她们便闻名全校。对了,还有丁老大,这个爱唱独角戏的总顶着鸟窝头的大嗓门班主任,我们总是把他气得冒烟,有时是在他的座位上放胶水,有时磨碎粉笔,在其正正眉飞色舞,唾沫飞溅之时,呼地将粉末吹到他脸上,然后看着他扭曲的表情,没心没肺地在原地笑到抽筋......
青春,有着被炙热的太阳烤过的草香味,草香味的特仑苏,会是什么味道呢?但无论是何种味道,想必都一定很纯。
二、
快乐的时间就像提着裙裾的小女孩,踮着脚尖,蹦蹦跳跳地绕过我们。
初二了。假小子和臭丫头还是在一个班,不过,丁老大也依旧是我们的班主任,这是唯一让我们不满的。可是这并不影响我们的好心情,因为,学校转来一个教我们音乐美女老师。典型的80后,张口“亲爱的”闭口“宝贝儿”,fash的不得了。而且,她不像丁老大那样臭脾气,相反,温柔的像水一样。于是,我们亲切地呼之为M姐,顾名思义,美女姐姐。
最让我们受宠若惊的是,M姐没有像其他老师那样视我们为钉子户,居然还主动跑来要与我们交朋友。当她向我们友好地伸出手时,我们迟疑地后退了几步,一边又一遍的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一脸无辜的女老师,在第N次确定这绝对不是陷阱后,我们相视一笑,一齐拽拽地拍掉那只手,然后扑过去,给眼前这个愕然的女老师一个大大的熊抱。现在回想起当时的场景,真逗。
M姐很喜欢你,她说你的音质很好,像山谷里流出的清澈山泉划过岩石,柔柔的,却透着坚定。对于这一点,我一直深信不疑。记得你第一次在我面前唱歌,地点是KTV,曲目是我想有个家。虽然是土的掉渣的老歌,但你却唱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你异常的真挚的歌声,打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许久,曲毕。我和周围人一起闹哄哄地拍手叫好,没有注意到你眼中的黯然神伤。你腾地站了起来,拉着我的手飞一般地逃离,最后蹲在厕所的一角,不顾形象地大哭。我这才知道,你从不留长发的原因。
那次K歌,拨动你紧绷已久的心弦,我能够想象那件事带给你的伤害,因为一向乐天的你整整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来调适心情,且在一个月后才变回之前的假小子。
臭丫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那天,你突然瓮声瓮气的对我说。
可不是嘛。一个月来,你才跟我说了三句话,憋死我了。我故作牢骚。
你笑着朝我吐了吐舌头,很可爱的鬼脸。
用一句话来总结整个初二,那就是,环城公路上的老爷车慢吞吞地绕过一圈,终于又回到了原点。
三、
本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虽不被所有人喜欢,可也落得个逍遥自在。然而,现实总是不如想象中那么美好。步入初三,我们原本幸福的日子被突兀地篡改,原来的生活霎时面目全非,像恐龙时代结束的那一刻,果断而残忍,本轰轰烈烈的盛世,说完就完了。
丁老大突然想起一直坐在差生堆里的我们。莫名其妙地思想教育和威胁恐吓轮番轰炸。让毫无准备的我们措手不及。于是,我们妥协了。
那段时间,实在是平静的可怕,丁老大的座位上不再有胶水;小说被锁进了柜子,每天看到的是课桌上堆积的厚厚的习题册;我们不再仰头张望天空,憧憬美好的未来,而是把头低成合适的角度,奋笔疾书;无法入睡的夜晚,我们不再兴奋地偷偷爬起,抓拍一个又一个精彩瞬间,却是静静等待天花板渐渐在眼中模糊。
实际上,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我知道你也一样。可我们毕竟妥协了。
就这样,日子机械地运转了大半个学期。
终于,连上帝也看不进去了,乏味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稀里糊涂地改写了情节——大考前夕,丁老大和M姐公布了结婚的喜讯!这个猝不及防的大喷嚏着实雷到了我们。就在所有人唏嘘之时,你给出了一句评价:鲜花不一定握在王子手中,也可能插在牛粪上。后来,这句话被我奉为经典语录,一直借用到现在。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意外,最后的结局却还是不错的,至少丁老大每天受到了M姐的教化,变得好脾气了。所以,我们的下半学期,至少到现在,都过得很愉快。
也许这个“所以”用的不太恰当,因为最让我开心的并不在此,而是,假小子竟蓄起了长发!
那天,你穿着长长的带流苏和泡泡袖的公主裙,坐在青草地上朝我微笑,到肩的琥珀色秀发时不时的被风吹起。那一霎那,世界仿佛变得朦胧起来,空气中恍若飘动着水彩画中做背景的粉粉的气泡,而眼前的你像极了不惹尘埃的天使。我终是按耐不住激动,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围着你转了一圈又一圈,并且很不安分的对你的秀发摸了又摸,直到你忍无可忍地打掉我的色爪,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收回了手。真的,我太开心了,不仅因为猜中你蓄起长发真的是倾国倾城的美人,更因为,你终于释然了。
曾经的我们倔强而偏执,总以为抓住一个点就能抓住全部,所以总是把自己折腾得伤痕累累,然而,真正放下后,才发觉真正的快乐并不是伪装成坚强的模样。
昨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体育中考。
百米,不短也不长,我们一如既往地默契,同时冲到了终点。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我们像初次见面那样扑哧笑出声来。
突然,你搂住了我。
真庆幸有你们。
你们?
你,M姐,丁老大,还有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人。
假小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艺腔了。
真是没情趣的人类啊。你丢给我一个极其鄙视的眼神。
殊不知,微笑早已偷偷溢满了我整个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