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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不再亲爱--第三届新锐写手评选征文

作者:苏右耳 发布时间:2012-04-03 14:48:00

亲爱的,不再亲爱

                                                  苏右耳

  我只是突然想起那一段时光,蓝小柒。

在青春面前可以加无数的形容词:潮湿的,明媚的,幸福的,放荡不羁的。而我最看重的,也是唯一可以准确定义的修饰词是:与你共度的。

进入这个班级很长一段时间,我和蓝小柒并没有什么交集。唯一可以将我俩联系在一起的就是,我们都是这个美女如云的班级里,不折不扣的胖子。

有些事情确实让人哭笑不得,命运有时候亦喜欢捉弄人。因为我们的名字都是那么的美好,可以让人联想成美丽的女子。她叫蓝小柒。我叫秦晓冉。

我和小柒真正成为朋友,还是因为一个叫苏尘的男生。

我很清楚地记得那是一节语文课,讲到了《孔雀东南飞》,其中有句“秦氏有好女”。老师解释道,在古代,秦是美女的同姓。余音未落便听见苏尘在位置上得意地笑着说:“老师,不对,你看,秦晓冉!”

那是我有生以来最受侮辱的时刻,全班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射到我身上,接着哄堂大笑。我看到了那个刚毕业的男老师努力地克制着笑容以及他嘴角那抹不经意的笑。15年的肥胖生涯,我早已学会了忍让,但我万万没有想到,会有人站出来为我讨回公道。她,就是小柒,就是后来陪我度过最斑斓最艰难的青春时光,和我一样是个肥胖女孩的蓝小柒。她站起来,冲着苏尘喊道:“你凭什么这么说,难道胖是她的错吗?”不仅是我,全班都惊呆了。一片沉默,只留下小柒呐喊的余音,以及苏尘惊鄂的眼神。我亦忘记了那节课是怎么样结束的。我唯一记得的是:我低着头,泪水打湿了课本。

亲爱的蓝小柒,我不知道你是有多大的勇气,才会在那种情形下站出来,替我说话。我们是同病相怜惺惺相惜,对吗?

“是,我们惺惺相惜!”小柒望着我坚定地说,同时她抓起我像是宣誓着说道:“我们一定要瘦下来!一定!”那时候的小柒足足有一百三十多斤,而我有一百二十多斤。我们都不敢穿淡色的衣服。面对婀娜的班花林晚,我们有的,仅是羡慕。说实话,那个时候对我说“我们要惺惺相惜”的小柒真的,真的很可爱。

我们开始了魔鬼瘦身计划:每天在大家还在睡梦中的时候,我们就开始在游泳馆里游泳,在操场跑步。我们每餐只吃一点儿的水果和蔬菜,绝不碰肉。但是,一个月下来收获甚微。

这样魔鬼的计划却又收获甚微,使我的决心动摇了。是小柒摇着我的手臂说“冉冉公主,我们要坚持下去,要坚持下去!”为了给对方增添信心,我们都在私底下叫对方公主,尽管每一次都叫得我们特别心虚。我看着小柒真诚的眼神,点了点头。

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叫做苏尘的男生老是要刁难我们。他一次又一次地笑话我和小柒。其实,很久以前,我早已习惯了这种嘲笑。只是,小柒,一次又一次地保护我,保护我们。虽然在身材上小柒明显占下风,但是小柒的嘴依然不依不饶。他们争吵地时候,我总是选择了沉默。说实话,我还是不太赞成小柒和苏尘吵架。那时候的小柒就像是一头倔强的小野兽,用尖锐的角努力地为我顶开苏尘射来的利剑。

“冉冉公主,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能老是受别人的伤害,毕竟这个世界是残酷的,知道吗?”

“可是,小柒,这个世界终归是美好的,不是吗?”

“可,可上帝凭什么让我们都这样胖!”小柒说着,别过了头去,我分明看到了她眼中含着的泪水,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你,相信我!”

彼时的我们站在学校的天台上,小柒的眼泪如同梨花般悄然落下,可我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我亦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姿势去拥抱她,温暖她。我什么都不知道。也许,我一直都只是被她保护,我并没有为她做些什么。

后来,小柒的离开的后来。我经常独自一人站在这天台上,伸出手,想要去找回当时透明的幸福。小柒明媚的笑容,总是忽闪在我的脑海里。

魔鬼训练一段时间之后,我竟然真的瘦了下来。有些事情就是来得那么的令人措手不及。同样的魔鬼训练。不一样的是,我真的瘦了,而小柒还是一贯的肥胖。我依然穿着深色的宽大衣服,不在小柒面前显露一点的得意。

那天我和小柒一如既往地在食堂吃饭,苏尘见了,就笑嘻嘻地停了下来。“呦,秦晓冉,还吃那么少啊。你已经很瘦,很漂亮了。”

我紧张地看着小柒,小柒只是舒心的一笑,骄傲地对着苏尘说着:“当然了,我早就说过,她是我的冉冉公主,当然是和你这种人不一样了。”

苏尘“哼”了一声:“你以为你是什么?你以为她还是你的朋友吗?她早已经是林晚的死党了!”

“你胡说!”小柒冲着苏尘喊道,将手里的饭盒扔向了苏尘。

“我胡说?你问问她!我亲眼看见她和林晚一起逛街,然后提了阿依莲的裙子回来!”

小柒转身望着我。而我,像是一个当场被抓住的小偷,低下头。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小柒的眼睛。我该用怎样的语气说出一个简单的“不”字?

自从我瘦下来之后,林晚老是喜欢找我逛街。在我再三的拒绝之后,她含着泪花,对我说道:“晓冉,你就那么的看不起我吗?”我的心一下子就被她的泪水融化了。糊里糊涂地答应了她。一路上我们有说有笑,我发现她并非高傲的公主。她对我挺和善,也很有亲和力,也给了我很多建议。那是我在阿依莲里试穿了一条连衣裙之后,林晚拍手称赞。还没等我说话,她就让服务员打包了。想不到这样一段插曲就此让我和小柒的友谊,支离破碎。

她看着我低下头,一定是猜到了答案。我听到了饭盒落地“砰” 的声音。抬头,小柒早已不见踪影。我的眼泪大朵大朵地落下来。

我第一次冲着苏尘喊道:“你干什么!你是不是心里有毛病啊!”

苏尘得意地笑着:“秦晓冉,以前跟你说话,每次看到你不可一世的样子,你不知道我觉得自己多失败!”

“恭喜你!你成功了!”

之后的日子,当我想要牵起你的手,总是被你冰冷的眼神吓到。于是,我开始不和你有任何的交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早起,一个人跑步,一个人做曾经与小柒一起做的事情。似乎一切还未改变。

我是多么希望,这个在我青春列车上中途下车的女孩——蓝小柒,能够再次上车。只是,曾经的承诺早已随风而逝。

后来,苏尘病了,听说是严重的病。

虽然他曾经那么的伤害我与我的朋友,但我还是毅然决定去医院看他。

我捧着一束野梅花走到了他的病房前。

苏尘的妈妈见有同学来看儿子,便对我笑了笑,示意我们可以单独聊。

我将梅花插在苏尘病床边的花瓶上。他显然很惊讶我的到来。苍白的脸颊上依然可以明显地看出他的吃惊。

“你怎么会,会来看我?”

“怎么,不能吗?”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做。”

“都过去了。”我抬头看着窗户,努力想要抑制住眼泪。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送你野玫瑰吗?因为她顽强、坚定。你要好好的,大家都等着你回去。”我调整好了情绪,轻轻地说着。偶然抬哞,望见了苏尘再也掩饰不住苍白的脸颊,与花瓶上的野梅花似乎还有些相映成趣的意味。我还是心软了,他已经病成这样了,而那些事已经发生了,谁都无力挽回。也许,只能做的,就是做好现在的自己了。

“蓝城中学,蓝城中学……”

“你说,什么?”

“蓝小柒,在蓝城中学……”

蓝城中学!

某一天的下午,我去了蓝城中学。

那是一所农村中学,很破旧,师资也很差,远比不上小柒以前的学校。

我躲在墙角,看到了小柒。她很瘦,是干瘦,瘦得苍白,脸色亦很差。我知道,那是她偷吃减肥药的结果。我有一种冲动,想去拥抱她。但是,我还是放弃了。微蓝的天际有青鸟飞过,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我转身,默默地离开了。也许,我真的不该打扰她了;也许,她现在真的很恨我;也许,她不希望我看到那样的蓝小柒。太多的也许,注定这段友谊只能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悲剧。

我独自一个人站在天台上,伸出手,想要找回与小柒共度的透明的幸福。想起小柒的泪水,想起小柒的明媚,想起小柒信誓旦旦地宣誓。耳畔还隐约能听见,小柒坚定地告诉我:“我们要惺惺相惜!”低下头,看到一排干净的字迹:“冉冉公主,我多么希望我们能站在一起,接受所有的甜蜜。”

亲爱的蓝小柒,你是否为与我共度这段最艰难最斑斓的青春岁月而后悔?

我依然站在原点。一切似乎都还未改变,只是亲爱的,早已不再亲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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