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的

我想要请你喝一杯酒，随便什么牌子的。

   等我们都脸庞微红的时候，

   我再讲我的故事给你听，

   希望有一个如你一般的人，

   不会嫌弃我的啰嗦和杂乱无章，

   随着酒瓶“嘭”的一声开启，

   嘘，请竖起耳朵听……

                                                         ——题记

我几乎已经不知道这是我第几次在黑夜里里面惊醒了。醒过来时，湖城的秋天的夜晚总是寂静无声。或许是被冻醒的，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然深秋了啊。家里面没有钟，一直都没有。原因我自己也没有细想，就因为她曾经讲过要是有一点声音她就睡不着。睡得的确很轻很轻，像只熟睡的小猫，一发出大点声音就会幽幽转醒。几次写作到深夜，关灯的时候开关发出“啪嗒”，她就会不舒服地翻个身。到后来，我也改掉了深夜写作的习惯，关灯上床睡觉。尤其是在深秋这种季节，在床榻上有人可以依偎着取暖确实很棒。

  揉揉肩，倒不如现在就开始写一些很久以前停工了的故事。我晓得，她走以后我就不会在冰冷的床上再睡着第二次。窗前就是写作的地方，窗户半开着。纱窗自从夏天到现在还没有拆卸。事实上是她不愿意让我拆掉。确实害怕有一些“误入歧途”的小生命来到我们的家。在这件事情上面我们确实争吵过，我说纱窗一拆掉昆虫飞进来就会有更多的写作素材。而她一句：“我重要还是写作重要？”让我哑口无言。想到这里，我也全然没有了写作的兴致。满头的思绪就只剩下一连串的苦笑了。

  已经走了好久了，为什么还像只鬼魂一样不肯离开呢？我自认为其实已经走出来了，现在才发现谈起她还是莫名其妙就会有一种情感。牵绊着，无法斩断。我自释为“八尺男儿不谈儿女情长。确实矫情，很想给自己两巴掌。写作的人多少有点狂躁，一般这种一头乱麻的情况我会把手里的笔从窗户里丢出去，也不管会不会砸到人。

  但这次我没有。我答应过，我会把自己照顾好。确实，我也算是可以养活自己。虽然不会做饭，但是在信息横行的时代，我可以吃各种各样的外卖。虽然我也会自己洗衣服，可每每总是洗不干净。可我的楼下就有洗衣店，可以把一个礼拜的衣服都扔在那家店里不用管。衣服在她走之前也置办了一年四季的全部，基本不用购买。确实过得不错，但是全然一点都没有自己生活的样子。完全和她在的时候没两样，除了晚上会被冻醒来以外确实还不错。

  街上的路灯还是很明亮，照亮了大半天的天空。远远望过去，有一条昏黄和黑暗的分界线。说不出有一种美感，虽然灯光连成一片。但是细细看就会发现构成黄色分界线的路灯虽然靠的很近，但是却一点关系也没有。无非就像是少了任何一盏灯都不会构成那种分界线，必须一起工作才算是美好。可是看似和谐，却又有着一种无法逾越的距离。我和她，虽然看似很亲密。我们在一起睡觉，在一起吃饭，在一起做了很多情侣之间该做的事情。可是，我们之间的距离就只有我自己最清楚。

  我走出家门，裹着一条她在特价甩卖的时候替我抢下来的围脖。这是一条我不愿意送去洗衣店清洗的衣物。记得在上个冬天，我和她轮流戴这条围脖。一个漫长的冬天之后上头有着我和她混合着的气味。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清洗，大概是想要在以后围上它的时候就感觉她会出现在身边吧？现在确实也达到了我当初的目的。家里我是待不住了，太奇怪了。感觉好像她就在家里，她开着灯在里头打扫，整理。把米饭放到电饭煲上，择菜……可当我反应过来却发现根本就是我自己的天马行空。

  街道上没有一个人。我掏了掏口袋，烟也只剩下半盒了。舍不得点，当初答应过不再抽烟了，这是最后半盒了。我尽量不去想她，越想得到的东西就会越得不到。在街上，灯光罩在头顶汇聚出一个人影。好孤独的一个影子，我不禁嘲笑着我自己。孤独得就像是一条狗，一条失掉了家的狗。我觉得我简直太贱了，明明有那么多的事情可以想，为什么一定要去想一些得不到的东西呢？

  我想着明天白天的工作；我想着我还没有完成的稿件；我不断集中精力在无人的公交站构思故事……或许是太冷了，又或许是围脖太暖了。这样的两种差异叫我简直无法思考。冷风把额前的碎发吹乱，在眼前构成了一阵一阵的黑影。恍惚间，好似又回到了那个分开的傍晚。太可恶了，她在我的心里的地位居然这样根深蒂固。明明知道得不到，却要在心里留下无法撼动的地位。狂躁症来了，太烦了。抽自己两个巴掌，脸颊传来的剧痛算是把我叫醒了。大脑一片空白，瘫软在了公交站的靠椅上。

  夜是如此的深，就像是一块黑幕罩在了这个城市。夜里头，几乎没有楼亮着灯。有时也有几盏灯，不知道是不是和我一样睡不着，还是在备战下周的考试？这样的思考持续不了多久就会被打破。我不会再去吃安眠药，因为我答应过她我不会再去吃药。我不会再去以前的酒吧喝酒，因为我答应过她不会再去喝酒。我不会再去想她，即使那永远也做不到。

好不容易可以思考了。要是当初的我可以放下自己的脾性，大概可以和她在走得长久一点。终于，这一切我都要为之付出代价。

  终于，我成为了烂苹果。

分手的那天风真的很大。在那天，天空都哭了。飘着蒙蒙细雨，我从高中就和我在一起的女朋友终于还是和我分手了。我给不了她未来，而女孩子的青春也就那么几年。你觉得作为一个男人一贫如洗可以自己奋斗，没有的东西都会慢慢拥有。而女人觉得，你要是没有的东西如何也都赚不回来，不论你是不是努力，不论你是不是愿意为之拼命。

就在那天分手的时候我才记起来，七八年了。我居然都没有和她像模像样讲一句：“我爱你。”不是我不想说，也不是我大男人撇不开面子。是因为我觉得那么多年下来了，多多少少也算是经历了风雨。我们那样多的经历，难道还比不上区区单薄无力的三个字吗？后来在喝酒的时候烂醉，朋友告诉我：如果你惹了一个喜欢你的女人生气了，买花买包都是没有用的。

只要你说上一万遍我爱你，她就会以为你爱她。

原来这三个字分量那样重，原来“我爱你”三个字的价值比一起的奋斗还要有价值。

上次刷微博，看到她的动态。她现在已经去了上海，一个南方的城市。听说她找到了一个有钱有权的男人当自己的男朋友，我想，在上海还可以有钱有权，那她的下半辈子终于不用发愁了。而我，继续留在这个冰冷的小城市里面，继续过着我靠稿费交水电费交房租的日子。我守在这座空城里，我不敢说我丝毫没有盼望她回来的心情。但是我十分害怕在这里看到她的容颜，我害怕她又回来这里。这么几个月过去了，我还是一如既往害怕她回来和我过苦日子。其实这大概算是我为数不多的温柔中的一种吧，我实在是不希望我喜欢的人受苦。一点点也不可以，因为那是我喜欢的，就该是一尘不染。你本就是天上绝色，属于璀璨星河。我又何必总约你看人间烟火，满目山河。

抬起手腕，表早就已经不走了，夜晚也到了寒气逼人的时候。我是个路痴，分不清楚东南西北。当我走在人声鼎沸的大街上时我总不害怕迷路，因为我晓得，只要我一个电话她就会出现在我的身旁，领着我回家，回我们的家。所以我不会迷路，永远不会。每次想到她细声细气的责怪时嘴角不觉微微上扬，一想到这些，现在我的脸色可谓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管他呢？迷路了就一直走，一直走到遇见那个可以领着你走出黑暗的人为止。我们可以两个人一起走，走过很深很深的夜晚，走过那漫漫的迷雾，走过那细长的人生。

我独步于暗夜之中，搓着手。一直走，一直走。远处的天桥发着光，一股诱人的光。它吸引着我走过去，事实上，过了这里我也就到了正真不认识的地方了。可那又怎样？丢了领路人的人儿不就应该是漫步于暗夜不被救赎的嘛？

天桥的灯连成一片，嚯。像是魔术的，远处的天炸开一朵金色的烟火。不走了，也累了。干脆不如坐在地上，歇一歇，也好好想想看如何回到我讨厌的生活里……今个儿大年三十，这样说，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喽？

还真是快啊，一年就这样恍惚间过完了。我靠在天桥的栏杆上，想着刷刷朋友圈。一打开手机居然有一个未接来电，怎么可能？我觉得自从她离开之后我的世界就已经断开联系了。我本就不擅长讲话，又长期患有狂躁症。比起和人面对面交谈我更加喜欢躲在冰冷的屏幕后面。这样我可以更加自由自在，而且不止于伤到想和我交谈的人。

未接来电是来自于上海的。上海的电话？居然是上海的电话？今天晚上太梦幻了，简直不是真的。或许，这是什么无形的力量。不管了，管它是什么东西呢？先打回去问问看。

经历长时间的“嘟嘟嘟”之后，电话被接通了。

“喂？”电话那头是个沙哑的女生，这个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

“怎么了？”我尽量压制着我的声音。

“.……”

长久的沉默，只有亮着的屏幕告诉我对方并没有挂断我们之间的电话。

“我生病了，很重很重的病。他离开我了，我想你了。丁辉，你能来陪我吗？我错了！”

接着就是一段哭声，一阵很强烈的哭声。

“等着，我马上过来……”

男孩手机扫码打开了一辆共享单车，像只奋勇的豪猪似的，骑着它，愤怒的狂奔着。去追寻属于他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