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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逃跑》未完待续

作者:血落枫叶 发布时间:2020-10-16 20:31:29

父亲逃了。在那样一个大雪纷飞的夜里,他撇下我们一家逃了。

他被抓回来的时候双脚冻得紫红色,止不住地发抖。我敢肯定,那绝对是被冻得。可以是任何你能想到的情感让他颤抖,总而言之不可能是恐惧。庄园主下令剥光他所有的衣服,以铁链捆住他的手和脚,死死地绑着。铁链绷得非常紧,我瞧见几个拼命表现的农奴将铁钉,钉在了他的膝盖里。他始终没有惨叫,其实虽然此次逃亡事件是他主要谋划的,可被抓住时他却一口咬定只有他自己是自愿的,其他人都是被迫的。庄园主赦免了其他人的罪恶,只是要求他们要付出双倍的租金。而他,却遭到了如此的待遇。他是汉子,我知道。可是他怎么能如此狠心?

母亲在一旁跪着流泪,姐姐面对着聊胜于无的火炉,她塞着耳朵不敢看也不敢听。我只记得我当时死死咬住我的手腕,不让我失声尖叫。母亲流了太多泪了,期间有好多次她都是哭着哭着便倒在地上大口喘息,不一会又爬起来继续哭泣和祈祷。他脱力般地倒在地上,两条修长的腿在空中胡乱蹬着。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恐惧一边哀求地讲:“万能的主啊,求您放过他。万能的主啊,求您放过他。万能的主啊……”她努力了好一阵,终于还是停下来了。她双眼瞪得很圆很圆,像是在瞪着什么妖魔鬼怪。我将我的另一只手搭在她的额头上,感受这逐渐降低的温度。我不能放声痛哭,因为那样会遭到其他的农奴的毒打。姐姐趴在母亲的身上,将头枕在母亲心脏旁边的位置。那原本该有力搏动的心脏,现在寂静无声。姐姐掩面痛哭,她捂着嘴巴,可口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滴落在冰凉的土地上。我咬破我的食指,在地上画上了一个圆圈,在圆圈的中央点上一个小圆点。按照父亲讲的,这样一个符号可以送一个好人上天堂。姐姐赶紧擦干眼泪,端正坐姿开始祷告。

过了好久,已经分不清是不是午夜时分了。我告诉姐姐我们必须要睡觉了,明天还要继续给那杀了父亲的庄园主干活呢。那是个极其寒冷的夜晚,我把靠近火炉的位置让给了她。而我睡在了一片寒冷和孤寂中,望着那个由父亲慢慢变成的雪堆。我听着姐姐慢慢由抽泣变为绵长的呼吸。我踩上我的破布鞋,踩上那皑皑积雪里头。雪灌入我的鞋舱里,冻得我一机灵,瞬间驱散睡意。

“干嘛的?主人说了,不允许有人靠近!快滚。”看守的士兵

“哈罗德师叔,我给你带了酒,你就放我进去看看我爸爸吧,我肯定不会乱动的,求您了。”

我把爸爸珍藏的老酒拿出来递给哈罗德。他打开盖子闻了闻,:“好吧小兔崽子,你赶快就去,然后马上出来,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样,老子一定把你变成和你那个死老头子一个样子,听懂了没?”说完他开始大口大口喝着酒,我立马点点头飞奔一样地跑进去。在背后响起了哈罗德叫声:“该死的,怎么就这么点?”

父亲已经变成了一堆雪。我扒开他的脸部,上头的雪和血混合在一起冻在了他的脸上,怎么也拔不开。我回想起父亲和我说过一句话:“城市的空气使人自由。无论如何都要逃到城市去,你就在这里照顾妈妈,你还有很长的时间要活,等我和你舅舅经商,带领军队回来救你。”父亲说这段话的时候严谨里闪动着别样的光,他泪光闪闪,似乎真的看到了那渺渺无期的希望一样。我将他的双眼合上,跪在一旁给他画上一个圆圈。我本来还想要祷告,可那该死的哈德罗已经喊起来了:“他妈的,你赶快给我死出来。就这么点酒,快点的,不然我把你的头拧下来!”我将父亲用雪花草草掩埋,我来不及祷告了。我想,像父亲那样的人是不需要祷告的。

我快步走出行刑场,回头望了望那被大雪淹没的足迹。我想,我必须要去完成一些什么东西……

 

在父亲出逃的那个夜里,我和妈妈还有姐姐相互抱着颤抖。我们很害怕,害怕他被抓回来遭受非人的虐待。姐姐几乎带着哭腔低声念着“上帝啊,万能的主……”妈妈风湿病犯了,关节的疼痛让她几乎讲不出话来。她龇牙咧嘴,却死死抱着父亲没有带走的一双还算合脚的靴子。我知道,火炉里的煤炭快要烧没了,炉子的火焰几乎微弱到看不见。

我走进冰冷的地窖里,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窖。煤炭只有最后一点了,我把一块较大的掰成两块。这是父亲教我的,任何东西都要精打细算。只要这一块炭够我们入睡就可以,在温暖的睡梦里,没有寒冷。我不禁想起父亲,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地方睡觉,是不是找到温暖的地方,或许他有没有到达那自由的城市。

看着煤炭在火炉里熊熊燃烧,姐姐已经安稳睡去。温暖的火焰让妈妈感觉好多了,她也裹着一条破布昏昏沉沉地睡去。因为父亲的出逃,庄园主大发雷霆势必要把父亲缉拿归案。一是为了树立自己在农奴心目中的地位,二是为了把父亲带走的十几个劳动力抓回来继续工作。十几个农奴可不是小数目,他们缺少的活要由他们的家人们全部承担。父亲本来是负责冬天的果园护理的,也就只有两块果园的任务量。我是全家里唯一一个男人了,当然是我来干活。当我完成原来的三倍工作量时简直累倒在了果园里。

 

当我回到破房子里,暖炉已经熄灭,姐姐哆哆嗦嗦地卷成一团。我将妈妈脱出房子,找了一片春天野花遍地开放的地方掩埋了。总算是把一切东西都处理完了。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我知道我算是忙活了快一个晚上了。当我步履蹒跚朝着小茅草屋走去的时候我发现,姐姐已经起床,在扫干净门前的积雪了。她看到我了,上前搀扶着我。我倒在她的怀抱里,已经累到神志不清。在迷迷糊糊中我听见她和我讲:“你睡吧,你的活我可以帮着你干一点的。”我知道我连思考她干不干得动我的活的功夫都没有,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不知道我睡了那么久。一觉起来天已经灰沉沉的,像是已经傍晚了吧?看着空掉的放煤炭的筐子,我知道她为了让我睡得舒服点把仅剩不多的煤炭全部都烧掉了。怪不得,不然我怎么可能几乎睡了一天却没有被冻醒?我记起来,我的农活好像全都由姐姐一个人干。顾不得关节酸疼,就上果园里寻找她。庄园主的果园在一片采光很好的山坡上,虽然天气暖和的时候阳光直射。可一到冬天,那里的寒霜还有冷风简直就会要命。在那里工作时,必须要裹上很多的破布才大概可以抵御那里的寒冷。我晓得,她找不到我藏破布的地方。那她是怎么干活的呢?不由得我又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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