钝痛 / / 落幕未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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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於路过这家店很多次了。
挺窄的一个橱窗,透过积灰的玻璃可以看见里面悬挂的花里胡哨的耳坠。
每次许於在街角瞥见这家店的时候,阳光都会把橱窗里并不很精致的小饰品照射的很诱人,它们闪烁着珠宝的光泽,在店里似有似无的风吹动下摇曳着,也一次次动摇着许於的心。
那些漂亮的耳环,像是悬在了许於的心尖,丁零当啷地互相碰撞着,每一次相触都像她胸腔里一声温柔的心跳。
许於没有耳洞。
她经常艳羡地看着身边朋友耳垂上的摇摇欲坠,时而无意识地抬起手揉揉自己毫发无损的耳垂。
许於的耳垂很薄,小小的一片,不害羞的时候像是粉白的花瓣,当被不忠的太阳出卖了时就会红的好像透明了一样,让人看见了就很想揪一下的。
很多人都说过,许於最美的时候就是把漆黑的软发往耳后别的时候,软白的耳尖在黑色的发间若隐若现,远胜过故作成熟的耳环。
许於听了眯起眼来笑。
这天放学的时候,许於又一次路过了这条街。
往常她是要在这个路口左拐的,远远的已经可以看见小区里高大的玉兰树了。
但是她推开了那家耳饰小铺的门,对抬起头来看她的女店员绽开一个怯怯的笑。
坐在劣质的塑料座椅上的许於有些紧张。
她看着昏暗小店里的女店员在她身侧调试着穿耳洞的仪器,看着那个店员耳软骨上戴着的闪闪发亮的钢珠,看着对面镜子里惴惴不安的自己。
心脏跳的快要蹦出喉咙眼了,许於抓着塑料椅子的边角,咬着嘴唇等待女店员消毒。
湿漉漉的酒精棉签擦在耳垂上很快变得冰凉,女店员扯着她耳垂的力道有些大,许於感到那像一头小野兽的撞针抵在自己耳垂上时都快掉了眼泪。
“要穿了哦,别乱动。”女店员贴心的来了一句,扳动了撞针的扳机。
穿洞的一瞬间是很快的。
也不是一下子就袭来的巨大疼痛,只是钢针穿过耳垂肉的质感显得不是很真实,缓慢的从伤口那里向上向外攀爬的滞钝疼痛让许於感到不是那么惊喜。
女店员问,“右边的也要穿吧?”
许於想了想,摇手拒绝了。
伤口逐渐痛起来了,她恍惚了一下,发现原来她惴惴不安许久的东西是那么的幼稚。
在拿棉签止血的时候棉棒触及了伤口,许於抬起手想像往常一样摩挲一下受伤的耳垂,
她突然觉得有些可笑,那阵钝痛之后,那些漂亮的耳饰对她而言好像失去了吸引力,好像她这一趟来,只是为了体验这微不足道的疼痛。
是初尝试的落差感。
后来许於只买了一对再简单不过的耳钉。
只是她不常戴,因为耳垂的细小伤口时常发炎,红肿的疼痛着,提醒着许於,原来这也不过是她期待许久的一个创口。
耳软骨发炎的痛,擦药也愈合不了。
别人问着怎么她打了耳洞又不戴耳钉,她就像从前人们夸她的耳垂好看时一样眯起眼睛来笑。
她发觉人们说的好像是真的,那些故作成熟的耳坠只让她觉得耳朵很沉,连同灵魂都在下坠。
耳洞打在左边的原因是左耳更靠近心脏,要说给心脏听的不仅是甜言蜜语,还有时而泛起的疼痛。
后来许於的耳洞长好了。
她也没有再打。
斯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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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纪实文学。
“你是我的一块心病 像发了炎的耳洞 忘不掉还时刻在提醒”
20.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