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然慕辞年

夏然慕辞年

那是秋天。

正值开学的季节。学院里新生熙熙攘攘，夏然拿着新生报道的通知。鲜红欲滴的枫叶间隙绕过清新而略带凉意的风，浅浅地撩拨了她的心弦。

“听说他好像也在这所高中呢......”她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自言自语道，低着头看地上的枫叶不断被扑起又落下。

砰地一声轻响。

她有些吃痛地抬起头，蹙起好看的眉头：“啊这谁——学、学长......！”

江辞年似笑非笑地揉揉她的脑袋：“小然来报道了？”她心说自己为什么不看路，涨红了脸点点头：“嗯......学长，今天是新生报道，你怎么也来了？”

他温柔地笑笑：“我是高二的学生会会长啊，当然得来看看你们这群小孩。”夏然噘起嘴嘟囔我才不是小孩子，心里却像是有小月亮升起来。

“好了，那你乖乖的别乱走。我去布置会场了。”

夏然软软地应了一句然后乖巧地告辞。

少年的背影被正好的阳光镀上一层柔软的鎏金色。她不觉看痴了。

江辞年住她家楼上，去年随意地就考进了本市的重高。个子高身材好长得帅温柔安静性格好，特别惹女孩子喜欢。

夏然也不例外。

从小到大，她都喜欢粘在江辞年身后，寸步不离像是江辞年的小尾巴一样，小时候她喜欢对他撒娇，成天甜甜地嚷着“辞年哥哥~带我出去玩好不好嘛~”“辞年哥哥带我去买棉花糖~”之类的话。小女孩的声音软软糯糯。

江辞年总是很宠她，对待夏然像亲妹妹一般。

算青梅竹马吧。

长大后她为了与江辞年读同一所高中，整整四个月闭门拼了命学习。她底子也不差，读书也极用功，自然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他所在的学校。

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她看着心心念念的学院名激动得几乎要掉眼泪。

......

真好，她想。新生报道就能见到他。夏然微微地笑起来，抬头看到和煦的阳光从树枝间洒下来，像金色的颜料涂抹遍地。她轻声地念着江辞年的名字，不知不觉嘴角扬起好看的甜蜜的弧度。

她喜欢他。

全世界都知道。江辞年却不知道。

想到这里夏然叹了口气。也许是她不够好。

......

新生大会。

主席台上，江辞年认真仔细作报告的模样她收入眼中。

学生会的西装制服被熨烫得很平整，笔挺墨黑的西裤显出他修长的腿。纯白色衬衫腕处浅金色的袖扣纹刻着学院的徽章，衬着他骨节分明的手。脸庞棱角分明，眼神透着十七岁男生特有的已经略微成熟的青涩。

她不觉凝神望着江辞年，心里满溢着对他的喜欢。

“个别同学注意认真听报告哦，我知道我长得还算好看。”

她猛地回过神。

他在看她。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

夏然脸腾地涨红，满脑子都是他刚刚看她的眼神。

似是宠溺。

......

接下来的整个大会，夏然都心不在焉，一遍遍回忆江辞年说的那句话。先前一丝不苟的语气突然间染上几分温柔，在别人眼中像是调起气氛的幽默的玩笑话，可那望着她的目光，还有那眼里的笑意。

那分明就是对她说的嘛。

她心里像是有一只小鹿欢快地蹦蹦跳跳。

......

学生大会结束已是傍晚，校长意识到天色已暗，看了看表，终于结束冗长而千篇一律的开学讲话，宣布解散。

“是不是每个学期的学生报道讲话都是这样的啊......听这么久好累。”夏然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她整理了下新学院制服的衣领和微卷的长发，转向后台找江辞年一起回家。逆着人群她沿着学生大堂的墙小心翼翼地走，像只谨慎的未曾涉世的小猫。

到了后台，她看到他身边有个不认识的女孩子。那个女生满脸带着笑，化着淡淡的妆，口红很是动人。精心挑选的小礼服使她看起来人畜无害，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往江辞年身边凑。

夏然一怔。这时他看到了她，蹙起的眉一瞬间展开，站起身冲她明媚地微笑。他的笑宛若天上的星星溜了下来，在夏然心中细密地闪烁。

真好看。

她决定安静地坐在一旁等他，窃想着江辞年是不是认识那个女孩子，是不是很好的朋友啊，不会是......不会是女朋友吧！

越想越惶恐。

她再度看向那对像是很般配的男女。江辞年似乎在很认真地听那个女生讲话，不时附和几句，只是没有笑。而女生不停地找着话题问他问题。

“啊原来是这样啊，我都不知道呢，你好厉害哦。”

“不必过奖。”

“那请问怎样才能组织好活动呢？”

......

十五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

夏然再也看不下去他们状若无人的对话，扬手看看腕表，向江辞年挥了挥手示意要走，也没有看他什么表情。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学生大堂。

......

她闷闷不乐地独自走出学校，没有江辞年一起走，于是她选择了离家更近的一条偏僻的小道。

小巷子里仅几盏昏黄暗沉的灯，破旧的砖瓦随意地堆砌在路边，坑坑洼洼的路面很不好走，狭窄的屋檐之间露出一点点被晚霞染得绚烂的天空。

“江辞年这个大坏蛋，他怎么可以不知道我喜欢他，他怎么可以那个样子和别的女生那么亲密，他有女朋友为干嘛还对我那么好，他为什么......呜......”夏然细声细气地抱怨。突然想到，江辞年根本就不是她的谁，他们除了是比较好的朋友没有其他任何关系了，他谈恋爱也跟她没有关系。

于是不知不觉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呜咽着顺着墙根蹲下去抱着膝盖，头埋在臂弯里啜泣。

“哟，美女？哭什么呀，失恋啦，哥哥来陪你呀？”一个痞里痞气的声音突然响起，夏然警觉地抬起头，还未反应就被抓住手臂被迫起身。

是个二十岁左右的混混。他尾随夏然走进小巷，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混混见她开始流眼泪就来搭话。

“你是谁？走开不要碰我啊——”她想挣脱，却被一只粗糙的手飞快地捂住了嘴，“别吵呀，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要乖一点嘛。”那人继续说道。

夏然的眼泪流得更凶。她挣不脱，想叫人却说不出话。

暗橙红色的晚霞映着夏然涨红的脸，映出别样的清纯美好，纤细的脖颈光滑白皙，泪眼朦胧的模样更是迷人。

天色渐暗。

她被那个小混混半拉半扯到一个阴暗的小角落。发觉自己浅色衬衫最上面一颗扣子被解开，夏然顿感绝望。原先声嘶力竭的呼喊渐弱，只剩不断的哭声伴随无助而无用的挣扎。

她想她这辈子都要这样完了吧。

模模糊糊的，她突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

“放手！”声线有点熟悉，低沉而又带着满满的威胁。

她睁开紧闭着的眼睛，看到了江辞年。

那一刹，他是她的神。

江辞年转头温柔地跟她说：“乖，有我在。不怕，眼睛闭上。”夏然意识模糊地闭上眼，仿佛将要溺水的人看到陆地一般。她的泪水汹涌如海潮。

江辞年凝视她半露的滑若凝脂的肩，纯黑色的吊带若隐若现，他目光一凝，用力拉过混混的手腕反方向一拧。

闷声一响，还有那混混的惨叫。

“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否则报警。”江辞年声音微微颤抖着低吼道，然后是那人唯唯诺诺的应答，随即踉踉跄跄地跑得无影无踪。

......

不知过了多久，夏然睁开眼。

江辞年近在咫尺。

鼻尖就在眼前。

墨色的瞳孔深不见底。

“这么不乖？为什么不等我？一个女孩子走小路很危险的你懂么！我知道你没有我就抄近路，我很担心你的啊你知不知道！”他越说越气，咬着唇盯着她。温热的气息就在她面前。

夏然不禁舔了舔嘴唇。

“我，我还以为刚刚学生大堂那个女孩子是你女朋友......你们聊的那么开心，我在边上不伦不类的算什么嘛......就想着不打扰你们了嘛我先走好了。”

她软软糯糯地细声道。

“我女朋友？”江辞年皱眉想了想，“不是啊，那个女生我也不认识，我一下台她就找过来了，说要请教我什么问题，我也不好赶她走嘛。她跟我讲话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她讲完了没有。我还要跟小然一起回家呢。”

夏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呢？”

江辞年宠溺地看着她：“然后我看到你冲我挥挥手，我知道你没有我就抄近路回家。我担心，就匆匆忙忙随意应付了她几句话，然后来找你了啊。幸好还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这里他又开始数落她：“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啊成天让我担心，不知道自己这么漂亮一个女孩子晚上必须走大路么？你说要是刚刚我没有及时找到你该怎么办？一点都不听话！”

夏然听他的语气越来越冲，明明自己是受害者嘛还要被骂，这么一想她委屈巴巴地差点掉眼泪：“呜......你跟那个女孩子那么亲密的样子谁知道你俩什么关系......我看着生气我为什么还要看啊呜呜呜呜......”

“吃醋了？”他用指腹轻柔地抹掉夏然脸上的泪痕，低声说道。

她被说中，小脸红通通的又舔了舔嘴唇道：“谁吃醋啦——呜......你你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你啊......”

他眸子一敛，用手抚过她光滑的肩，拎起她滑落的衣领，沉声道：“知道么，你舔嘴唇的样子，看起来很好吃。”

他顺势把她轻抵在墙壁上，撑着她身侧的墙面，低下头覆上了她的唇。

夏然没回过神来，江辞年温热而柔软的舌尖已经慢慢撬开她的齿关，她只觉得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口腔中一瞬间溢满了清甜的味道。

丝毫不粗暴却不容拒绝。

她恍惚了几秒钟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能笨拙而温柔地回应他的吻,缓缓地尝试轻舔他的唇，缓缓地汲取他的甘甜。

舌尖交缠。

喃喃的模糊不清的字词从他唇间溢出来。

“我也喜欢你啊。”

                                                ——忆晚青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