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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昼

作者:岑暮 发布时间:2020-03-26 12:10:24

当树子认为她已经死了的时候,才是她真正死亡的时候——题记

树子处于梦魇之中,她被笼罩,于昏黄的灯光下,她知道一切是假,因为她在奔跑,强烈的不真实感,强烈的鲜明画面,可一转眼,她在奔跑。在黑夜中,不停下,为什么不停下?她也不知道,她能看见,在深处,有一个缓慢行走的背影,她在追她,可怎么也追不上。

树子五感变得模糊,反应变得迟钝,无休止的追逐,感不到疲劳。

和她有距离,一直有距离,从未被拉近。

“怎么办”

绝望又无助,体肤感受不到劳累与痛,心脏却不想跳动,她仿佛被抽干了力气,滑落在地上,周遭变得潮湿,背影仿佛不动,但树子没发现,因为她把眼睛埋在颈窝。她在哭,声嘶力竭。她想回到,原本的地方。她只能看到黑暗,但能清楚地看到黑暗,时间在走,眼泪还在流。

树子的眼睛酸痛,她稍稍抬头,却看到一手鲜红,鲜红的眼泪。

她害怕,绝望,想要尖叫,却失声。

那片黑乎乎的背影好像近在咫尺,是被蛊惑了吗,忘了恐惧,不受控制地抬手,触碰,背影,女人的背影。

她在回头,动作僵硬但迅速,仿佛直接扭转180度。

树子没看清她的脸,只有一团刺眼的光亮,照得她想作呕。

黑暗不见了,树子怔怔地坐在书桌前,窗外阳光很好,花花绿绿灿烂美好的世界。失真感没有消失,树子有一种,行走在钢丝上的奇异的悬空感。她对她此时所处的环境,既陌生又熟悉,好像是被植入的记忆,生硬,过分鲜明。

不能细想,无法细想,不敢细想。

树子呆呆望向窗外,太阳刺眼,光明真好。

“阿树,干嘛呢,怎么没声儿了,洗洗手吃饭了”男人在说话。

树子不认识他,但乖乖出门,迷惑地看着一桌好菜和一个有着笑脸的男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依恋在增加,记忆里的笑脸男人叫梨花。凭空出现的男人,却在树子头脑里扮演着重要的重要,

“也许,我一直爱他。”

其他不正常之处被忽略,梨花和他们的Love story却有着厚重的色彩。

“一直这样,也挺好”

梨花会叫她起床,带她去游乐场,会吃掉她不喜欢的糖。

他们牵手,接吻,做爱,一切恋人间该做的。

好像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将要溺死的人攀住一块华美的浮木,人却无法想象,木头里装着会带着她走向灭亡的沉重人骨。

“世界里只有梨花,我的生活里只有梨花,我只有梨花了”

在树子看不见的地方,心理暗示已经爆炸。

虚假的世界在被真实化,原本的世界轮廓被淡化,将要将之遗忘。伪劣的幸福或真挚的痛苦,时针在为树子做出选择。

树子却不知道。

被幸福包围,被遗忘包围。

“如果真实让你悲伤,那么,你就忘了它吧”

当树子看见梨花和一个女人在床上抵死缠绵,放荡原始的声音久久回荡。树子在绝望,痛苦在麻痹神经和大脑,心理的悲伤转化为生理的不适,疯狂在增长,杀死了心脏。梨花的笑脸,女人的长发。

树子在尖叫,像某种野兽的哀号。

床上的两人恍若没有听到。

手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生锈的砍刀。

不存在的思考。

一块一块,男人,女人的肉体,七零八落,血腥非常,已然没有声响,可树子还在挥舞砍刀。树子累了,呆呆地望着血肉模糊,破烂不堪的床。明明不久前梨花还在和树子互诉衷肠,在这张床。脑中出现空白,她好悲伤。瞳孔里失了疯狂,只剩茫然和空洞的笑意,她蹲在地上,抽泣,她好绝望。

血液逆流而上,流进眼泪,变成相同的颜色。

孑然一身的世界,在迫害她。

新鲜的肉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消融,散发恶臭,最后只剩一滩黑色的浆糊,长长的发丝在涌动,像一个人的战争。

一张脸,树子在浆糊里看见了一张脸,是和梨花偷情的女人的那张脸,也是被那束光掩埋的那张脸。

恐惧。

树子好害怕,向后退了一步,却跌了下去,身后是深渊,看不见底的黑色深渊。树子在向下坠,手伸向远方,在渴望救赎,可远方,只有女人的笑。

没有光,没有世界,甚至没有伪劣的假话,只有树子的绝望,树子只能闭上眼睛,一滴温水向上升,树子在向下坠,灼烧了眼眶。

树子在一块干硬的泥地上醒来,刚才的记忆又被淡化,可依旧触目惊心,树子开始自我怀疑,一切怎么了,她的梦魇,不应该只是梦魇。

四围,一片空旷的墓地,树子只是冷眼看着一块又一块,看不清上面的字,看不清图片,看不清,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不想看清。流逝的悲伤。哀莫大于心死。

希望什么的,太昂贵了。

树子在唱歌,唱的大声,缺失的快乐,不再会有的快乐,枝头有乌鸦。

“今天是阴天,鬼知道今天是哪天”

树子在笑,凄厉的笑,尖锐得像乌鸦,不渴望昂贵的东西。

“在这个世界里,什么东西都是假的,虚伪的,绝望的,虚假的绝望”

树子的思维忽然清明,但也只是一瞬,她如此想。

“只要,只要有真实的绝望就好了对吗,我就不会是一个人了对吗!”

树子的话,她尖叫,没人回答她。

狂妄的笑,失去理智的笑,泪水却丑陋地爬满脸庞。

她从不知何时变得泥泞的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埃,用手背抹干根本抹不干的眼泪,踉踉跄跄,步履轻浮张扬。

指尖抚过一排排的石碑,上面的照片清晰可见。

就像迷雾散去后的月牙,

地底下埋的,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弟弟,梨花,朋友……还有,树子。

轻柔的抚摸,冰凉的触感,眼里空洞但不失温柔,饱含着依恋,旖旎又暧昧。

当看见梨花的照片,她眼中的深情更甚,浓得化不开,树子轻轻蹲下,舌尖摩挲着,触碰着,梨花的笑脸,是爱意,是我爱你。

“原来,原来我已经死了吗”“原来,原来我也是假的阿”

树子病态地微笑,原来。余光却瞟见最后一座石碑,是那个女人的脸。

属于树子的那块墓碑轰然倒塌,露出几阶台阶,通往另一重的黑暗。

树子很平静,这一次,是她自愿走向毁灭,一步一步,走向只有真实绝望的世界。

光线尽数收尽,片段式的记忆连接成整体。

树子在处于一种“活着”的状态,她还存在思想。

“为什么?我已经死了不是吗,这还不够吗?为什么,为什么,我找不到真实的绝望了吗?你凭什么不让我解脱!”

树子用最平静的表情怒吼,没人回应她,旁边的路人奇怪地注视她。

她又一次奔跑,她撞向一辆火车,看着自己被碾成肉酱,思想依然存在,明明脑浆都迸发,能看见自己的肢体一点一点重塑,明明眼球已经烂掉。

她尝试上吊,颈骨断裂,四肢依然活动。

她尝试跳楼。

她尝试吞药。

她尝试沉湖。

她尝试割腕。

“而我只是想寻求真正的绝望和死亡”

“亲爱的树子,你已经死了,现在的你永远的死了,于此相对应的,你获得了永生,真正的,而我,将要代替你去往虚假的世界”

“你是谁”

“我是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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