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1〉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天方才露出鱼肚白,街上遍早已人山人海,入初夏般倦懒的风点缓着几缓清晨微亮的光融合了整个长安。
却说此长安非彼长安。
今日的长安的热闹许是一族一簇的红而梁上的热闹。
不多久吉时便到了,喜轿缓缓朝李府珊动着。鱼幼薇抬手级开帘子,映入眼睑的场面恰好如自己计划好的一般,在路过自己蓄日常在的书舍时再次见到了他。
“停轿。”
鱼幼薇稍稍提了提嗓音,轿夫便照做了,虽有些许不合礼矩,可碍于鱼幼薇并非平民小辈只好作罢。
"幼薇今日大婚,既然是师父亲点的鸳鸯谱,此行仅是来讨个祝福罢了。”
鱼幼薇瞧见眼前似是略带不解的神情便讪讪解释道。
“鱼姑娘才智过人,诗书文采也亦是名扬京城,与李状元可请是世人眼里天生一对的眷侣。”
闻言,鱼幼薇苦笑。
明是意料之中,却也如细针刺着心窝般感到秘约的苦涩,只是垂着眸子,杏眼泛着些淡淡的水汽,却也是紧盯着眼前人的每一刻恍然流逝的神情。
我好像,找不到一丝难过呢,连不舍也未寻觅过。
鱼幼薇这样想着,瞧着眼前人如往常般云淡风轻更似毫不在乎一般便皱了皱眉。
“温庭筠。”
“你可后悔?
性子一贯温顺的鱼幼薇却是异常的恼火起来,她记得这是第一次不礼貌地唤他,明是初夏,空气还弥漫着些热气,此时清晨滴落在叶儿上的露珠却好似能结成冰一般。
腕上的红丝束手,却是一抹刺眼的猩红,鱼幼薇微微颔首忍住似要落下来的泪珠,素手松开帘子, 明是想等到他的回复,却在温庭筠开口前打断了他。
"幼薇谢过师傅几年谆谆救导。”
鱼幼薇合上双眼,与其说在等他的回复,不如说实则是不想听到他的回复。
许是怕最后等来的与自己期望相差太大罢了。
"从今日起便山水不相逢了,勿念,也勿要相互再记挂了。”
人们常道凡事皆有结尾,就好似她为他写的那首诗,也不过是四句,却也是真心实意,却也到了添上了句号的时候了。
再忆故人,蓦然回首时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许是因李亿刚金榜题名,成亲宴也沾了些喜气变得隆重了不少,玉盘美酒,歌舞佳看倒是样样齐全。
鱼幼薇也是第一次见李亿的模样,几丝文弱的书生气,清短却又白净的脸庞却有双神似温庭筠般的剑眉。那眉字之间好似刻出了自己的性格脸,似温柔的轻唤,又似锋利的刀刃,令人捉摸不透,这种虚而实,实又虚的东西却是无形的让人去想象和描绘。
鱼幼薇恍然忆起自己曾与温庭筠一同放烟花的时刻。
少女含着青涩的笑屋,捏着浅荷色的裙摆如盈盈含羞草般,可瞳光流转间却离不开高她一个肩的少年。
灯火阑珊,淡黄色的光打在温庭筠身上,本是温和的性子笼上了一丝暖意。
他本就不大好看,偏偏是眉眼含的那份风情所令人驻足而探,许是有着三分泛泛寒冬所剩的暖意,三分饱读诗书满经纶风度,可偏偏就是这么个不那么令人仰慕的人,鱼幼薇却偏编把他挂在心上。
就好似金风玉常一相逢,他一笑,便胜却人间无数。
她朝他迈进了一步,欲言又止的神情好似下一秒便吐露了心事一般。
温郎,温郎。
这也许是鱼幼薇一辈子想却不敢唤出的称呼,她明了她与他之前该有的距离。
这距离就像是一阵风,一阵无足轻重的风,鱼幼薇敢带着诚意朝温底筠迈出九十九步,却碍于年幼与胆怯再也不敢靠近那最后一步, 那最后一步不过是鱼幼薇能灵敏的察觉到与温庭筠而言,她不过是他的得意学子罢了。
英雄也有过不去的江东。
二八十六的豆蔻年华,本是该春风得意的时间,鱼幼薇因满腹诗书,外貌倾城而名扬各处,倔强也带着几丝骄傲的女子,却败在了二十一笔连成的一字。
情。
“幼薇,许个愿吗? ”
回忆中的温庭筠言笑浅浅,鱼幼薇也勾起了唇角,望着他手里的孔明灯。刻意按着风俗双手合十许愿的鱼幼薇显得有一丝许久未散的稚气。
“幼薇愿此后”
"提笔诗四句,句句皆是君。”
鱼幼薇再恍过神来,李亿倒也是等了许久一般,面上也未浮现烦躁之色,见她回神便缓缓道。
“往后若能得佳人怜爱,想着倒是欢喜。”
台下亦是众宾屏息以待鱼幼薇的回复的模样。
鱼幼薇也是第一次经历此番场面,思酌片刻便道。
“幼薇虽不能精通琴棋书画,却因诗赋小有名气在长安,与多数前辈交好。
“幼薇有时许是有些许孩子气,喜欢与前辈们讨些新鲜玩意收于家中珍藏。
"可,易求无价宝。
"难得有心郎。”
鱼幼薇说着说着也逐渐忘了身处何地,此言又为谁而言,她虽时而能出口成章,此番话却又好似编造了许久的美梦,准备好了许久的故事一股。
“幼薇,许个愿吗? ”
记忆中的温庭筠朝她笑道,鱼幼薇忽然就猛地恍惚了,眼前两人叠加在了一起。
"幼薇愿此后。”
提笔诗四句,句句皆是君。
此后,此后?她与他是否再有此后?鱼幼薇常日复一日的反问自己,倒不如说是在暗嘲自己的一往情深了。
“花前月下,只与阁下一人小酌三杯,对酒当歌。”
鱼幼薇素手轻抬,将杯中少许清酒一饮而尽。她知道自己该放下那一段本不该有的情意,她没有做错,他也没有,错就该错在相遇在不该相遇的年纪。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看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