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

/1/

我站在镜子面前，看着空无一物的镜子。

无声张嘴。

好久不见，镜。

镜子里面有一切，却没有我。

我在等我。

镜就是我。

/2/

镜和我不完全一样。

在我右眼眼角，有一滴泪痣，而镜的，在左边。

第一次见镜，我没有丝毫诧异，如此不合常理的事，却又似乎一切都是情理之中的事，仿佛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一般。

我张口问她，“你是谁？“

她张口说，“我是我呀。”

我轻声将她的话重复一遍。“你……是我？”

她也把我的话重复一遍，“你是我。”

我叫她镜，

因为她是镜子里的我。

/3/

“镜，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镜，我最近发生了一点事。”

“发生了一点事。”

“以前快要想明白的事，现在突然忘记了。”

“忘记了……”

“我明明快要把世界想明白了的，可是我忘记了。”

“忘记吧。”镜没有重复我的话。

我第一次在镜的脸上看到这么严肃的表情。

“镜，我不想忘。”

“你没有忘，”镜低头，不再看我。

我也低头，不再看她。

“那些事，在我这里。”

“是你偷走了吗？镜。”

“偷？”镜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尖锐，“我在说一遍，我是我！”

我不由自主的开口，轻声重复，就像从前每次镜重复我的一样。

“我是我……”

我是我。

镜是我。

我是我……

/4/

“镜，为什么你要把那部分拿过去？”

“因为那不属于你。”

“为什么不属于我，那是我想出来的。”

“因为那不属于世界。”

“可我属于世界。”

“嗯。”

轻轻点头，没再说话。

/5/

“镜，在吗？”

这一次，我在镜子里看到了镜。

一个清晰而又完整的镜。

一个惶恐而又不安的我。

镜不见了。

我把镜弄丢了。

/6/

“镜……好久不见，你看起来不是很好。”

“很好。”镜目光异常坚定地看着我。

坚定的像是某种诀别。

“镜……”

“镜。”镜依旧重复着。

“你是谁？”

“我是镜。”

/7/

我是镜。

镜是镜。

/8/

我突然想起来。

原来，

我才是镜。

但镜走了，

带走了不属于镜的那一部分。

正因为我属于世界，所以那些东西不属于我。

因为我属于世界，我为世界而生。

世界，就是一个制定者。

他制定出来了我，也制定出来了镜。

他制定出来镜，会带走镜的一切。

镜走了，我走了，镜也走了。

/9/

镜是镜。

我是我。

镜是我。

我是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