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欲静而风不止……
任岁月流转,剩物是人非。您已从知天命之龄迈入耳顺之年,匆匆十载,秋霜稀疏。而我从垂髫幼女步入及笄年华,短短十年,长发及腰。哀叹岁月,无情多变。
追忆之初,一张略微泛黄且卷曲的小相片上,一袭黑衣立于绽放茶花之后,骨节分明、老茧清明的手掌抚摸着茶花叶,青丝满头,微微轻抿上扬的嘴角流露出生平初次照相的喜悦。我一直记得,在那熟悉的略显暗黄的国字脸上我看见了您至今为数不多的笑,那笑宛若一缕清泉般的清澈。那时,您正值不惑之年。
回首如今,兜兜转转十年过去了…… 那是初秋的夜晚,疾风狂暴而又放肆的卷席他的领地与无边的黑暗共舞,夜出奇的黑,那片夜空没有星宸镶嵌,黑夜仿佛黏住了大地上的每一个角落,狂风拍击着枯败的树枝,发出沙沙的声响,路道旁的行人纷纷被狂风催促着前进。 您依旧是一袭黑衣,嘴里哼着小调,踩着脚踏板,迎着狂风的阻碍,装作轻轻松松的模样带我回家。三轮车的车链子转了一圈又一圈,发出的声音回响于街道上,回响于我的耳畔。你与我背与背相依,略有中庸的身躯将迎面而来的狂风挡之于我的千里之外。风,拍击了您的身躯、略过了背后的我。风中,唯几缕青丝飞曳。黑夜中,我静静地听着您哼的小调从华灯灿烂的街口飞至黑灯瞎火的小巷口;听着您哼的小调从悦耳动听的小曲化身成为时断时续的喘息粗气时,清明的道路渐渐模糊,泪似乎按耐不住要夺眶而出,宣泄无言的愁绪……
这是多么的熟悉,曾几何时,您也是这般带我路过大街小巷,穿过那片夕阳,踏着夕阳的余晖,说说笑笑带我回家。这十年,太过于漫长了,您不知其数的用这辆三轮车带我回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秋霜到青丝,您习以为常;从幼儿园到初一,我习以为常,但是渐渐忘记了这些关心不是理所应当……
这夜的狂风对我望而却步,但心灵深处的愧疚与难过渐渐交织,扯出垂髫之时的许许多多的回忆,抨击着我的心灵,敲击着我的灵魂,泪似脱缰的野马,耳畔回响着您的小调与三轮车前进声音相汇而成的乐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