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组第8题】守望是一条永不枯竭的河（林安格）

                                     守望是一条永不枯竭的河

                                        林安格

  男孩在一片雏菊里，默默地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枯萎的雏菊顺着风捎带他的眼泪给远方的人。女人在他的背后，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站着，守望在背后，希望他的发现……

  某个三级甲等医院的一间单人病房里，一位病人慢慢地从沉睡中睁开眼睛，虽然正值午后，但透过玻璃窗的强光被人细致地遮挡在窗帘的纱层，舞动在空气中的，只剩下柔和的光线 。因此他很快适应了光线，眼前渐渐清晰起来。很意外，首先看到的不是白到渗人的墙，而是两盆长势喜人的雏菊，白嫩的花瓣如同鸟儿乖顺的羽毛安静地陪伴着黄色的总苞，可以看出照料者的细心呵护。

 “阿宁，你……你醒了？”

  病人刚想支起身体看得更仔细些，没想惊动到了趴在床边的女人。

  那个女人直盯着床上的人，三年的守望没想到迎来了奇迹，她呼吸都轻轻的，害怕把这梦一样不可思议的苏醒吹散了。

  “我，阿宁？”病人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你是……”他看着眼前面容糟糕的女人，叫不出名字。迟疑地开了口后，只觉得有莫名的别扭。他觉得脑袋有些顿顿地疼。

   女人听言愣了一下，眼泪兀地又从干瘪的眼眶里留下来。但她还是勉强笑了笑，按响了床头铃。

   医生与尾随的护士很快过来，动作娴熟地替王宁进行各项指标测试。

   不久后，医生低声嘱咐护士，护士点点头，对女人说道：“王夫人，我们出去聊聊吧”

   医生替王宁扎上针，在药物作用下，王宁慢慢地睡着了。

   护士站在门边，轻声地说了这次检查结果，女人听着，不由得紧张地攒着刷得发白的裤子。三年的守望有了果，但也让这个原本就艰难的家庭疲惫不堪了。

   “毕竟那场事故对脑部的损伤也是有的，”她小心地措词，希望这个女人心脏不会有过激的打击，“如果经济负担得起，我们还是建议在留院观察期间，多去以前熟悉的地方逛逛。”

   女人还是点点头，拿出老款手机按下早已经磨没了数字的键，告知丈夫这个消息。

   在等待期间，她又进了一趟病房，望着病床上丈夫唯一的孩子，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心脏发出不正常的疼痛。

   “阿宁他怎么样了？”丈夫很快赶来，见面马上问道。

   她把护士的话复述了一遍，丈夫沉默了一会儿，抱住她，低沉地说：“他是我们唯一的孩子。”他把我们咬得特别重，她依旧点点头。

   接下来几天，阿宁都在做着检查，在检查的时间缝隙里，偶尔会看见那个女人在侍弄着花，雏菊的花期快到了，渐渐伸展开寓意希望的淡黄花瓣。

   又一天醒过来，天挺好的，蒙蒙中发着亮，清爽的天气。

   “今天是个好日子……”女人小心地看着他的表情，小声地，“我们要不要出去走一走？”

  ……

   女人带王宁逛了上初中那会儿喜欢呆的地方，有小区旁边的花园，有一些普通的店，虽然过去了三年，但不少人还是很惊讶地认出了王宁。女人对阿宁的喜好记得很清楚，还带着他吃了以前喜欢的小吃。

  “穿过这条斑马线，对面是你喜欢去的花店。”女人柔声地说，王宁看着那家花店，一股熟悉感顺着花香飘向他，他向那儿走去。

  “滴滴……”红灯转绿灯，王宁没注意到，又向前走了几步。

  “阿宁，阿宁！！”女人看着他走了几步，突然大叫起来，声音很怪异又很扭曲。

   王宁回头，安抚着：“我注意到了，不会……”他吓了一跳，女人捂住胸口，喘着气，呼吸急促像深冬午夜从森林中奔出的烈马踏下的蹄印，她头晕目眩，扯着喉咙喊叫着……

  一群路人潮涌向跌落的女人，像一片光影短暂虚晃过一样，让王宁不知所措。

  ……

  阿宁翻着他拿来的照片和日记本。脑海里翻涌的是他的几句话。

  她是一个好母亲。除了这三年，你让她守望了那么久，是该接受了。

  照片很整齐也很仔细地整理在相册里，第一张是沾着水的雏菊，旁边是一张病床和躺在上面的女人。相片下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字：希望妈妈好起来。第二张是干瘪的雏菊，浮在冒着热气的杯子里，下面还是一样的字，但微微进步了些，没有歪得那么厉害了。翻到后面接近一半的相片都是关于他的妈妈，最后一张相关的不是一张照片而是一张图画，上面是哭泣的雏菊，几个字被很用力地在旁边写下：谁，也替代不了……但是越往后，字开始绽放出不一样的感情。

  翻到最后是用雏菊和贺卡，下面用很微小的字写着：希望到时候有勇气说出心里的话。

  “啪嗒……”王宁突然回忆起了一些片段。起初见到女人的时候，他喊的是阿姨，还是父亲反复催促下不情愿的声音。后来见面大概也是心中不平，从来没有好好地叫过一声她应得的称呼。

  阿宁待在病床旁，虽然医生护士都有来劝，但是阿宁还是固执的陪在女人身边。第一个晚上，夜很静，一些车发出的灯光在窗外，一闪而过，这个夜里，阿宁想，三年的一千多个夜里，是否她也是如现在自己所想的那样想着，担忧着？

  第二天，阿宁被强制带回了市中心的医院，因为费用和负担问题，女人呆的医院比自己低了不止一个档次。

  阿宁待在窗上，偶尔看到盛开的雏菊会把自己埋到被子里，他想，他也在守望着。

  中午的时候，花店的一个人送了特别处理过的雏菊和一张干净的贺卡以及材料过来，那人有些拘束地说：“三年前，原本是说好你过来带走的，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现在，东西又做了一份……”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言而喻的，东西，也许现在做也是来得及的吧。阿宁想着，眼前隐约浮现起一片盛开的雏菊，还有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雏菊，它的花语是希望和藏在心底的爱”。

  不久，阿宁放下手上完工的贺卡，沉入梦中，梦里，他对着苏醒的女人叫道：“妈妈”她温柔地回应，四周是盛开的雏菊，是在守望爱已久的雏菊，盛开的梦里。

  风携着花香，穿梭夜空，是否也潜入了另一人的梦中呢……

作者姓名：林安格

学校：浙江省平阳中学

年级：高二

班级：14班

指导老师：万晓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