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作栋：挥手自兹去

挥手自兹去

  吴作栋

“上课！”“起立！”“老师好！”“请坐！”简短的问候之后开始上课。我记得曾经也有这么一个老师，那时，他也站在门框边，右手指着教室北边的多媒体的屏幕，侃侃而谈，整个形象十分柔和。

那位老师姓唐，是我们七八年级的历史与社会老师，也是我们班现在历史与社会老师的徒弟。年轻的唐老师个子长得不高，他平时总和同学们打成一片，有着不一样的随和。

在八年级下学期的最后阶段，他活泼的身影很少再出现在同学们的眼中，神情也有些严肃。在期末考的前一天，唐老师从班主任老师那里“要”到半堂班队课，异常早地走进教室，悄声无息。同学们在打闹，在学习，在聊天，看见唐老师来了，都围过去。“唐老师你来上班队课啊，我们上什么啊？”“唐老师你怎么不叫我帮你拿电脑啊？”“唐老师你头发像鸡窝一样……”“哈哈哈……”“唐老师……唐老师……”唐老师笑笑，用手摞了摞头发，柔和地说：“回到座位上吧，我们要上课了。”“啊！还没到时间呢！”

同学们总是这样，围着唐老师，和唐老师讲笑话。有唐老师在的地方，大家总是充满欢声笑语。

“噢……上课。”“起立！”“唐老师好！”唐老师挥挥手，示意我们坐下。一阵窸窸窣窣之后，大家都安静了。但还有同学桌上摆着数学作业和棋盘，底下还有人在交头接耳。唐老师什么也不讲，眼神有些呆滞，只是望着我们。向晚的阳光打进教室，打在唐老师挺刮的小西装和牛仔裤上，今天脚上的运动鞋上没有粘上足球场的绿色。唐老师很久没踢足球了吧，有些男同学想着。

教室里格外安静，讲话的同学也不讲了，看着唐老师。教室屏幕上只有八个字，“端正心态，认真考试”。教室里传来隔壁数学老师高昂的声音，大家觉察出气氛有些异样。

教室里的阳光角度缓缓偏转，唐老师才开始讲课。

“一个学期结束了，嗯……我只希望大家都能考出一个满意的分数，让我感到……欣慰，还有大家在九年级依然要好好学习，大家都要快乐。”

同学们听着，唐老师却没有看同学们，只是望着窗外，自顾自地讲着，眼睛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额外水亮。

讲完话，他马上走回讲桌，把多媒体数据线轻轻拔掉，抱起电脑往门外走，走到门口，顿了顿，腾出一只手来，并着嘴，用力地向我们挥着手，迅速转身。

当初的我们不能理解这个沉重的挥手，自顾自地做着事。现在想起来，只觉得那天的阳光是那么的刺眼，没能看请唐老师告别时那个依依惜别的背影。

只可惜，挥手，自兹去……

芦苇岸评点

前文写钢哥的幽默风趣，此文写唐老师的“不一样的随和”。如果什么样的老师受学生欢迎仅仅是情绪化的择定，那么，既受学生欢迎又能予学生传道授业解惑而不误的老师，则非宝即玉。此文遴选诸多教学细节，抓住唐老师的音容笑貌，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再现师道尊严。如果能在“现在想起来，只觉得那天的阳光是那么的刺眼，没能看清唐老师告别时那个依依惜别的背影”这里展开一下，给情感以充分的释放和渲染，会更好。

（刊2017年3月2日《嘉兴日报》第15版“青草地”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