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组第10题】人在洪流中书写过去 （孙霞）

    再一次从梦中惊醒，这一次，我看到的是荒寂的庭院，肃穆却又让人心里发怵，我想去看看那呼唤我的地方，咫尺但好似隔了万丈，那么多回，总能让我无可奈何。

那个庭院我并不是毫无印象的，它曾短暂地出现在古朴书籍的一角，书上记载：鸟飞反乡，兔死归窟，狐死首丘，寒将翔水，各哀其所生。那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充斥着不平凡。我决心要去看看，于是我便启程。

路上的风景还是如往常一般，高楼，车辆。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像是驶入了一个新的天地，粉墙青瓦，小桥傍水，如细笔勾勒的水墨画，似白描，却又趣味横生。下车时的脚步还是虚浮的，尽管孩子的嬉闹声与集市的嘈杂声灌入我的耳膜，我却依然觉得羞愧，扰了这一派平和。

一间楠木装砌的屋子如隐士般，飘散着中药材独有的香气。我只身进入，是家玉器店，却少有人息。我对玉没有太多了解，辨认许久才知晓其中一块是和田玉。见我初来乍到又对所有怀揣着好奇，老板和善地指点说：“在你左边的就是青田玉，而右边的则是翡翠。在玉中，兰水冰种翡翠，翡翠为最佳。如要辨别玉的成色，就像这两块，”说罢，他拿起两块碧绿的玉，轻轻相碰，一声清脆的撞击声显得格外明显。老板看着我，又接着道：你也听到刚才的声音了，玉呢声音越脆成色越好，而两块玉，低劣一点的就发不出它的声音了。”我也听说过这个道理，正如宝光和贼光，没有宝光，贼光还能扑腾蹦达，一旦在宝光的映衬下，陈旧的默片一般，失去了所有颜色。

我想起我此行的目的，那个梦回九转的地方，陌生人的我，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寻找陌生的人。他的脸突然清晰的浮现在我的眼前，苍老，皱纹如沟壑一般，但却专注地盯着眼前的木屑，仿佛一生所爱尽在此。我想我知道他在哪儿了。

破旧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孤独的灵魂，他是一个手工艺人，一个木匠。卢梭说：在人类所有一切可以谋生的职业中，最能使人接近自然的职业是手工劳动。残破沙哑地缓缓讲述他的故事，心中不知何时泛起了风浪，那个曾经挚爱的时代。“刚开始做学徒的时候，每天做的事就是磨刃器，师傅会给你一片刨花，你需要用刃器磨出相同的刨花，才算过了第一关。”他爱抚般地擦过光滑的椅面，眼眸深沉，“后来真正上工的时候，则要讲究技巧与匠心。有一种木材叫丝柏，它被砍下后的那段木料不但不会萎缩衰弱，反而更加强壮，两百年都不会变形……”声音突然戛然而止，被从沉思中拉回的我露出茫然的神情，我侧头，他的脸上挂着笑，苦涩，无奈。树荫沉沉，覆盖了一片土地。他蓦然将手伸向虚空，虔诚地，想要抓住它，无力的手却最终垂落身旁。过了很久，他缓缓拾起那把木屑，微微颤抖着，掩面，盖住了所有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