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组第3题】“？”与“！”（刘婉宁）

脚步匆匆，连蹦带跳地跑着，往家的方向。

已经是晚上了，周遭黑漆漆的，依稀可见的视觉效应让狐狸希感到不太耐烦，虽然他夜视能力不错。他放缓脚步，小心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玻璃瓶，敲敲，又叫了一声“喂——”，一团绿幽幽的荧光，终于从里边闪闪烁烁地亮了起来。清晰后竟是几只小萤火虫。悠然地吐口气，心中大快，“这下亮多了，我真是太机智了！”随即又想起了什么，瞪住瓶子，“我说你们几个啊，下回能不能利索点儿？非得要我吼上一嗓子，又不是声控灯！”结果小萤火虫齐齐白眼，一致把屁股对准了希，意思是见怪不怪，见怪不怪！

挫败地收回目光，希只觉得太过浪费感情，这个个冷漠的小脸，恍惚熟悉得很。不消一秒他又跳起来，骂自己太笨，家里的那位还等着呢！于是马不停蹄地往家赶，只觉瀑布般的冷汗直冒——回去太晚了，又要被“那位”冷漠脸上的尖锐表情“凌迟”一遍的！

如果你说“那位”是希的内人，那么，哈哈，恭喜了，你，大错——特——错！那位还说不上会给你尖利的一爪子！是的，那位是猫，而且是只公猫，是只目光尖利神情冷漠让希正马不停蹄的黑猫！

猫是希在水仙花长芽儿的时候捡来的。

那天，阴冷。希走着和今天一样的道道儿。大风里，他穿着长长的黑风衣，黑袜子，黑鞋子，只有颈上的那条水红的围巾，在众黑色中显得格外显眼。

公狐狸希，就是在这一天遇上了公猫。

居家20米开外的雪地上，希发现有一团黑影！他急忙奔过去，发现是一只猫躺在那里。他全身通黑，没有一丝杂毛，身下的一滩血迹，极为红艳！摸摸鼻息，很微弱。

救人，啊不，是救猫要紧才对。

希赶紧解下自己的风衣，围巾，帽子，手套，通通全裹在猫身上。然后扛起气若游丝的猫，直往家奔。

清理伤口，日夜守候！

许久许久，猫才清醒了过来。终于醒了的猫，用一双灰蓝色的猫眸，死死盯着他眼前通体雪白的大家伙！

“你是谁？你怎么在我这里！”黑猫竖起全身的毛，呲牙咧嘴咄咄逼人地问道。

看见希愕然地愣在那里，猫慢慢地平缓语气，环顾着四周，复又茫然地问道：“我是谁？我怎么和你在一起？”

陌生人之间开口问“你是谁”倒好理解，但猫却说的是“我是谁”！

见猫醒了，希高兴坏了，但猫却给了希一个不小的打击——他失忆了。希的心寒、忧伤可见一斑——他亲自带回来了一个大麻烦：一只失忆、冷漠、又气势逼人的猫。

相处了之后，希又补充了他的认知：懒，饭量大，脾气暴……

不管怎么说，他们住在了一起，希就全部负责起了对黑猫的照顾。

每次找来的食物，希把一大半给了他，黑猫呢，只负责消化。

水仙花早开完了，现已是桂花飘香时节。黑猫的伤口也早已完好，他也完全康健，只是失忆依旧。

希这次出去，就是专门为他去寻找传说中治失忆的药的。

希捧着装萤火虫的玻璃瓶，奔跑至家门口，刚要掏钥匙开门的时候，门自动开了。

“啊，那个，啊啊……好巧！好巧！”希用毛茸茸的爪子摸着下巴，尴尬地立在那里。

“就是给你这只白毛开门啊，笨！” 黑猫用冷眼扫了一下希，嘴角下撇，两颗小虎牙清晰可见，希又遭震慑了。呆楞间，黑猫轻轻撇下“我饿了”三个字，径直离去趴在羽绒被上看书去了。

希认命地下厨去了。

忽然，他拿着锅铲跳了出来，“给你，黑君！”他从上衣口袋了掏出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小小的颗粒。

“这是？”难得见黑猫能这么大的瞪着他的猫眸。

“迷迭香的种子。”

“……”双眸瞪得更大了，“迷迭香！莎翁曾借奥菲莉之口称赞它为可以唤起记忆的仙女？”

“是啊。”白狐温暖地笑着。

“唤醒记忆吗？谢谢你，希！”黑猫呆愣了几下，不觉脱口而出。

希顿时觉得世界倒了方向。天呐，让黑猫这种大爷心态的人说声“谢谢”，还真是好不真实。听到他的话，希感觉四周好像有许多金色柔软的泡泡托举着他，让他感觉一阵眩晕。

“喂，白毛，菜焦了，笨呐！”只一秒，希感觉“轰”的一下摔进了地狱。

日子照过不误。

“白毛，我是不是花朵杀手？”黑猫不住的叹息，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你有定时浇水吗？”

“有啊！”

“松土？”

“有啊！我还定时带它晒太阳呢！”

顿了顿，希大悟，现在是秋天，迷迭香的花期在春夏呢！

有了花种之后，黑猫开始摆弄它们了。十多颗种子，一粒一粒认真地种下，然后悉心地伺候它们。花开花谢，但是黑猫的记忆依旧没有回来，就连他自己究竟是怎么倒在血泊里的，他都没有丝毫印象。

当又一个夏去秋来的时候，黑猫忍不住叹息。

那天，黑猫在门后坐了一整天，不吃不喝。

希家的地理位置很好，坐在森林出口处的小屋，往前走是人类的大地，往后是更深的森林。屋后是一片荒地，狐狸说他以前会种个菜之类的。

晚饭时节，狐狸正想安慰猫，但猫打断了他。

“希，我不用记忆了……”

“不用记忆了？不用记忆！？不，不，不，不用了……”希的脑袋仿佛被重击了一下，说话都不连贯了。

“白毛，喂，你那是什么眼神，瞧不起我吗？”

“……”

“我觉得，与其纠结在过去的虚无中，不如看一下远方的未来吧。”

“……”

“我觉得，其实有些事情是不值得在意的，我的记忆就是其中一个。与其深究过去的我，不如设想一下远方的我。把握不住的就不需再把握了，把握现在，未来，才会让人心情愉悦吧。就算我没有过去的记忆，我也应该是开心的，我又何苦要拘泥于过去呢？”

“你是想尝试一下更好的自己吗”猫突如其来的思绪，让狐狸是彻底兴奋又混沌了。但希竭力理清思路，“能向远方看就向远方看，因为远方往往会有惊喜嘛！”

猫的眸子变得晶亮：“我觉得与其所谓的珍贵记忆，不如把握一下未来，毕竟过去已经过去，没有挣扎的意义了不是吗？和你住在一起，也不见有谁来寻找我，碰见的，也没有人询问我什么。我现在也活得安逸潇洒，没有负担，我愿意远看，去掌握一下未来，毕竟过去的是追寻不到了。”

希无言，却高兴，为朋友的心结解开。

猫又讲到：“希，我想给自己个名字——远方。”狐狸懂了这个名字的深意。起初，他想给失忆的猫起名为“望”，和自己的“希”对应，结果给猫无情驳回：“‘旺’？‘汪’？不要，跟狗似的。”以至于长时间没有称谓，他们彼此叫对方“黑君”和“白毛”，现在，猫是“远方”了。

突然想起什么，希不甘心地望着远方：“你要离开吗？”远方一拍抓子：“我还想再说的的就是这个，把你后面的空地借我当花圃吧，我想开个花店。”

希赶忙应着“没问题”，但还是有点不解，他怕远方会离他而去，虽然他有时很是令他无语。

猫继续说：“我们是朋友，我不会离开你，而且，我还要继续在你这里白吃白喝，继续不给你交房租。”他狡黠地笑着。

希像得到了赦免似的，立刻伸出自己的白爪子，紧紧地和远方的黑爪子握在了一起。

森林里有间叫“希远方”的花店很快开张了，希和远方一同经营。随着其他飞禽走兽的光顾，花店的生意越来越兴隆，花店的名声在森立里，也越来越大。

很多人对花店的名字很好奇，每当这时，猫和狐狸总是默契对视。

“我们是兄弟，我们是彼此那么有缘的兄弟！”他们一同说着，“白狐狸叫希，黑猫叫远方，我们希望珍惜好的远方”。

珍惜缘分，珍惜远方！

作者姓名：刘婉宁

学校：浙江省宁波市鄞州中学

年级：高二

班级：10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