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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组第7题】给异想天开一点包容(官源)

作者:guanyuan 发布时间:2016-11-27 14:11:56
 大家都觉得他是个疯子。
    刚开学的时候,他还没开始窜个子,瘦瘦小小的,混在一众年轻而又彷徨的面孔中丝毫不起眼。老师让我们挨个上去做自我介绍,他刚好是第一排第一个,理所当然地第一个走上讲台。他讲话时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倾斜着,眼神有些飘忽,口齿不算贴别清晰,倒也能让人听懂,说到激动出双手还会一通不自然地乱比画。我当时以为他是紧张,后来才发现他似乎一直如此,起码在我的映像中不曾变过。他当时说:“大家好,我叫曹正一鹭,我爸姓曹,我妈姓郑,取这名字是希望我能朝着一条正确的道路走上去,谢谢大家支持,谢谢!”他总喜欢在一段话后跟上很多个谢谢,他自己说因为他的偶像表演完毕都是这样感谢粉丝的。
    也许是他的名字太奇特,也许因为他是第一个。总之,他是我听完一轮全班自我介绍后唯一能叫的出名字的人。当时我就在心里想着,能取出这样名字的父母,一定很有风骨。后来我亲眼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曹正一鹭的爸爸明显上了点年纪,一头稀稀拉拉的长发,也不扎,很有风格得让它自己凌乱着,衣服也都破破旧旧的,嗯,很有艺术家的风范,绝对让人看过一眼就忘不了。据说,他们家是开广告公司的;据说,他爸爸也算是本地的名人,年轻的时候给某公司写过广告,十个字十万块;据说,这位先生一直有个艺术家的梦,可惜不知怎么跑得有些偏。于是,中国人的传统,这个梦想被寄托在了身为儿子的曹正一鹭身上。
    我当时在心里默默地为一鹭同学默哀,心想都什么年代了,还兴这一套。
    然而慢慢地我发现曹正一鹭是很有作为艺术家的潜质的。这种潜质最初表现在它对于数学题的执着上。当我被数学折磨得死去活来,在心里忍不住爆粗口,就可以看见一鹭同学捧着本竞赛题做得津津有味,甚至忘记吃饭。每当他解出一道题,就会兴奋地大喊:“数学真是太美妙了!太美妙了!”然后找别人分享他的想法。
找老师,找同学,后来直接在课上。刚开始,老师还挺乐意请他发言,他的思维非常跳跃,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思路常常能带给我们惊喜。但他很执着,甚至有些固执,他可以因为一个小细节很老实争论上半节课,作为听众的我们完全云里雾里。再后来,老师都不太敢点他,但每次举手发言,总少不了他的身影。
他还很喜欢唱歌,尽管我认为他唱得并不怎么好听。他当时超迷王力宏,逢人便介绍自己的偶像。一下课,他总喜欢拿着王力宏代言的矿泉水瓶当话筒,摆出一副弹吉他的架势,唱着一些我没怎么听过的歌。我当时一度以为,他的梦想是成为一个像他偶像一样的歌星。他还自己写歌,全班几乎所有人都被他问过要不要听我自己写的歌?因为歌声实在有些聒噪,大家都有些敬而远之。有一段时间,我看到他,都巴不得绕道而行。
    老师向全班宣布了一个好消息,曹正一鹭的爸爸把曹正一鹭的画给国美的教授看了,教授很欣赏,说一鹭很有天赋,他被国美录取了,下学期就去北京读书。
    我看过那副画,画的是一个人脸,也不知道是谁,绿色的脸,扭曲的五官,很具有抽象艺术。
    我记得当时看了大家都在笑,笑得停不下来。
   “这画得是个啥?是人吗?”
   “这叫有天赋,我怎么没看出来?”
   “哎呀,艺术这种东西,尔等凡人当然欣赏不来。”
    大家说着说着又笑作一团。
    当时一鹭是什么反应?我记不大起来,反正肯定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记忆中,他似乎一直感受不到大家对他的冷嘲热讽,抑或是感受到了,却从来不给予理会。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谁知道呢?
    快离开学校前,他在国旗下演讲。他自己写的稿,内容大致是他的成长、创作之类的。他在班里试演过一遍,我觉得写得还不错。但他站在国旗底下,讲到一半忘了词,断断续续地又接了几句收了尾,就不停地说谢谢,谢谢。大家都开始笑。他开始唱自己的歌,不知道是话筒的原因还是什么,歌词听得很不清楚。我感受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笑声,议论声。我低下头,觉得有些尴尬。
    初三的时候,他回过一次校。
    说实话,第一眼我没有认出他。他长高了很多,头发是标准的鸡窝头,乱糟糟的,上衣有些皱皱巴巴,上面还沾染着些颜料的痕迹,原本白净稚嫩的脸庞或许是因为长了痘的原因,让人觉得沧桑了很多。大家一时都有些愣住了,我们相互对视着 ,没有人说话。
后来他说,我又创作了一首新歌,这次和以前的都不一样,是关于梦想的,我唱给你们听啊。
    他闭着眼睛,假装着弹吉他的动作终于让我找回了一丝熟悉感,大概因为变声期,他的声音很沙哑,唱歌还是一如既往地跑调。他追着我们问要不要画画像,我们开玩笑以后他要是成名了我们就赚了,于是便让他画。他指挥着我们摆好姿势,然后一手抱着画板夹,一手拿着笔在纸上“刷刷刷”地舞动着。他的速度挺快,也不怎么涂改,十多分钟就能画完一张。铅笔素描画,右下角还签着他自己设计的标志性签名,“鹭”字大概以为笔画太多,总是格外突出。他画的肖像和本人对比起来,能看出大致相似的轮廓,但比起如照相般几乎一摸一样的技术还是差得远,不过比之前那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的抽象派要好得多。
    大家开始热烈地议论他,说他变了很多,成熟了很多;说他好有街头卖艺的气质;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交流……
    千言万语归为一句话。“艺术家的风格,我们不懂。”
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班里开始唱起曹正一鹭的歌。他好像写过很多歌,用他的话来说是创作,我有印象的只是有一首,叫做《放牧星空》,他当时在国旗下唱给全校。“又是一节数学课,陈老师开始讲几何。题目走就做过了,偷画着大卫的耳朵……”挺好记的曲调,我总会不用自主地哼出来。
我想起他走的那天。刚好是晚上,他背着一个和他身躯完全不符的大书包往外走,走廊上装着感应灯,他一步一步得走,感应灯一个接一个得亮,铺天盖地的无处可逃的光蛮横地像是在为王者开路,又把他的背影拉得很长,无端让人觉得孤寂。他走到走廊的尽头,全部的灯都亮了,一片光明。他转过身,动作很大得朝我们挥了挥手。然后又转身,彻底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
作者姓名:官源
学校:浙江省金华市外国语学校
年级:高一
班级:5班
指导老师:李冰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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