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与创新
继承与创新
郑杰锋
中国地大物博,至少在鸦片战争以前国人还是这么认为的。但若是配以美食为名,这地大物博也算是实至名归。
记得北方多以面食为主,各色面条又加以各种烹调方式,种类繁多。南方虽只吃大米,能用的也就煮这一种方法,可南方却不乏主食以外的小吃。谅我至今还没走出过这一隅之地,步达在街上,所见最多的餐饮也就是兰州、沙县二馆。一者来自茫茫西北,另一者出自内地西南。两者途中频频相遇,犹如两卷丝线交织在了一起,织成了个网,罩住了整个中国。
我校食堂亦有兰州沙县二馆,以作学生换味宠舌之用。兰州以面为主,面汤还算鲜美,但要是比起沙县的底料来说,却显得单薄朴素了很多。只因,叫面的学生太多,人手不足。于是,厨师就将以味取胜的兰州拉面改为了以量取胜,推出了素拉面。就因一个素字,汤内肉味全无,面条拉的粗细不均,又时有粘连,碾成了一小块(有人戏称这是食堂外送的猫耳朵,能碰见纯属运气,可经口中一咬,半生半熟)。好在面内多添了辣椒、香菜、陈醋,这些调料好比是过膝的长裙,可以暂且将膝盖上的伤疤一一遮盖。 不过,也正因为一个素字,拉面的价格着实便宜了不少。沙县似乎更重视汤料,换个意思,也就是说只有汤还算凑合。其实沙县里也有面类,例如米线、粉条。但这些都是拆了包装袋直接扔滚水里煮的,且可以说光吃面不喝汤显得平淡无味。
记得有一回积雪天,先是开了太阳,光线所及之处无一不被映照得白晃明亮。后来泥泞得雪融地很快,周遭的空气被冻得瑟瑟发抖,脸色泛白。我抬头忽然瞧见到了食堂三楼白烟缭绕,恍如一处福地洞天。直引得我想去,这念头一直持续到后来,待迷雾中伸出一只惨白手来的时时候(怪我眼神不好,竟把白嫩健康的手看成了毫无血色的惨白。)。我才被吓得起了退意。那手推出了一碗面来,白色的浓汤上漂浮着几片翡绿及几滴血红。
窗内又传来一声迷茫语气,跟几秒前听到的无二:“好了,来,下一个。吃什么?”没等身后那人回答,那手又的顺势推出了同一种面来。我很怀疑迷雾对面的那人会不会真是仙山里的仙人,还没等求丹问道之人说明来意,他就已经替人指点了迷津。
倘若是不知情者还倒会以为,兰州面馆只卖素面,熟透了的面正陈列在柜台上,就等着来人付了钱领走。我想美食虽比不上艺术令人敬仰,但那也不至于如此作践。好再这算不上什么美食,所以也不能算是作践。
好了,容我再啰嗦一下这事的后续。我捧着碗,急得找了个位置坐下,没等面凉些就开始下肚。不料被面烫个正着,一如碗中像被人下了毒,令我只能捂着喉咙猴急般的跳起身来。最终,血没吐成,反倒只吐了个烫字而已。这不为是一件好事,四足加之五脏六腑都已经开始回暖了。
我原以为校外的兰州、沙县必定是比学校内做得尽职多,至少是更具有兰州沙县二地的风味。但后来事实却是不然,各馆味道都有所不同,难以比较个高下。这也正因为各馆所传承的记忆有所不同而已的缘故。各有长短。
后来我又为了能尝出二馆面料中一些相同的精髓时,竟餐餐食面,最终还是无功而返。显然,我不如其他食客,阅历无数,能从舌尖尝出各种香料,滋味以及面食内所含的情调。但我可以想象。
想象那些所谓情调就是能在冰天雪地中喝上一口热汤,悄悄压抑心中的念家之情,若是再喝上一口,必定热泪滚落,那就是起想家的念头了。也许这食物可能不是食客家乡的美味,但大抵都是同一个温度。
而食客所能尝出的情调不外乎出自厨师自身。厨师多是秉承着的家乡的习俗和家的记忆做面。书中所述,游子多是见物思人,见食思乡。但我想他们何不就瞧着镜子里的自己想想家呢?人是一直在变的,胡子长满嘴脸,皱纹爬上眼角。与之世间的变化同步。
手艺算是面镜子,面食算是另个自己。
记得有一个笑话:当一个厨师的厨艺越来越不济的时候,那说明他是想回家了。且说厨师真是在念家,念着面的另一头。然而,当他的家乡物是人非的时候,他的念头便会跟着物是人非,这面也就无理由的物是人非了。
后有一次,我突发奇想,将沙县的汤与兰州的汤面混在了一起。结果呢?结果都变得酸人。
不同的酸却酸着同样的人。
后来有人跟我提及,说是这两家面馆的面都吃的厌了,种类多也经不起他顿顿不变的吃。
我说,他们所继承的是同一门技术,面再怎么做也还只能做成面。
并且食物的外形口味创新,受热捧也只在一时,但是情怀上的改变却是超越了空间和时间的限制。
或许只有哪天在国外的冰天雪地中尝上一口面时才能感受到这种创新的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