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组第10题 人在病痛中书写无奈 江哲豪

  初中的时候，父母把我送回了老家读书。除了舍不得之前的那些朋友，要跟在此之前未曾谋面的奶奶相处三年，也令我有些措不及防。

  度过了将近半天的车程，我回到了陌生的老家。屋子是很普通的平房，里面布置的很古典，可能是因为只有两个老人住的原因吧。爸爸带我见过爷爷奶奶。爷爷我是见过的，他常来南方探望我，所以我跟他的关系也很亲近。以后三年的日子里，有爷爷也不会太过尴尬。奶奶我却是第一次见，真要是说起来我是见过的，应该是一两岁的时候。奶奶比我想象中的年轻些，一点白发都没有，而且瘦骨嶙峋的。

  安置好了之后，爸爸就走了，临走时只说了句：‘‘好好听爷爷奶奶的话。’’

  之后就是我与爷爷奶奶的生活。第一次跟跟奶奶说话是在餐桌上，奶奶做的饭菜真的好吃，在车上坐了半天的我，肚子本来就很饿。所以吃的很快很快，狼吞虎咽的，爷爷看着我，笑着说：‘‘小子啊，你奶奶做的菜好吃吧，多吃点，今天累坏了。’’话音未落，奶奶就说，好吃也要慢慢吃，别噎着了。我什么也没说，埋头吃饭，因为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一天，我与奶奶的接触只是一顿饭，一句话。但这一顿饭，一句话却让我感受到了似曾相识的温暖。反复我跟她已经相处了好久，这就是亲情吧。

  我尽量在二老面前懂事，其实我也真的不想给他俩添麻烦。学校里，我尽量做好，虽然成绩不是也别的顶尖，但也是上课认真听，作业按时完成。从来没让他俩被班主任’’请去喝茶’’。渐渐的，我与奶奶之间关系也亲近了起来，常常聊天，她挺爱让我讲江南那边的事情，爷爷经常南下，但奶奶不行，听爸爸说是有什么疾病之类的。每当跟她聊南方的事情的时候，她的眼神中总会流露出憧憬的目光，但她也隐藏不了，憧憬的目光总夹带着几丝失落。有时候我就会对他说江南其实也不是很好，比如什么什么之类的，奶奶自然也不傻，她也知道我在安慰她。每当我安慰她的时候她只是摸了摸我的头。

  到了冬天，北方就特别冷。但我在北方过冬，却是很开心的。北方的冬天时常下雪，漫天白雪让我很欣喜，我跑到大门外，跳呀跳的，像是个上幼儿园的孩子一样。奶奶问我：‘‘为啥这么开心啊？’’我捧起一堆雪说：‘‘因为下雪了呀。’’奶奶听了我的回答，露出一副很疑惑的神情。‘‘江南是没有雪的，奶奶。’’我将手里的雪吹了起来，对她说。奶奶听了后，就说，出去走走吧。

  北方的冬天真的很美，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与奶奶逛遍了整个带雪的城镇，感到很满足。要知道，十三年没见过雪的少年，在当时见到雪的激动无异于探险家发现宝藏的。在回家的路上，奶奶问我，江南的冬天是什么样的。我却回答不出来。我说没有雪，挺单调的吧。奶奶却问，那为什么你爷爷说，江南的冬天很美呢，明明是冬天，山却还是绿的，树上也还有枝叶。真的想去南方过一次冬。

  我听了，未免感到有些心酸，我在南方过了十三个冬季，在北方也完成了看雪的心愿。而奶奶，据说小时候就想去南方看看，到现在都没去过。到了初三 ，爸爸所说的奶奶的疾病慢慢加剧了，好些天躺在床上，爷爷这几天也是阴沉着脸，后来爸爸妈妈也赶了回来。我不小了，我明白应该出了什么严重的事情。奶奶的病不见好转，一直到这一年的秋冬时节。爸爸对我说，要带我回去。我问为什么，爸爸有些沙哑的说，在这里，以后没人照顾你了。我有很多疑问，当听到妈妈一句话，奶奶活不长了。我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疑问都解开了，可是就是接受不了。

  妈妈让我去看一下奶奶，我来到了奶奶的房间，古典的格局，熟悉的味道一点没变，只是奶奶一直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我过去轻轻的拍了下奶奶，奶奶转过头来，说‘‘回来了。’’我说：’’爸爸说要过几天要带我回去了...’’奶奶苦笑着说：’’我也好想去啊，去南方。’’她说完就看着我笑，笑的那边勉强，笑的那么无奈。我却哭了，在她膝上，哭了很久。

  奶奶的葬礼，也在秋冬时节。我随着队伍，走过小镇。想着那年第一次看到雪时，跟奶奶走过的小镇，原来物是人非就是这种感觉。当我看到天上的大雁往南方飞去，却只能徒增无奈。我多想变成一只大雁，载着奶奶的灵魂，飞到南方，让她过一个舒适的冬天。而不是让她，埋在北方深深的冷雪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