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组第10题】人在云翳中书写雁鸣的悠长（余秋雨）

人在云翳中书写雁鸣的悠长

城北。市外。山间。

浓雾。薄雨。浅秋。

本与她一同约好去爬山的。可最后，只有我孑然一身走在山路上。脚下的泥土有些松陷下去。软软的，黄黄的。白色的帆布鞋鞋边，已经印上了淡淡的几抹黄色。

初秋的季节，一向还比较清爽。盛夏骄纵的阳光还不忍离去，迫不及待赶来的细雨就已经笼罩。绵柔的雨丝飘落，透明的伞布上有着点点的小水珠。凉。

浓重的雾渐渐散去，一派空明，不知不觉竟也到了山顶。眺望着掩映在山下尚未散尽的浓雾中的农田，有些“高处不胜寒”的感觉。此时，稀稀落落的树木丛中，依稀传来几声凄鸣。我有些好奇，遂进入林中查看。

那是一棵也是仅有一棵的高耸入云的树，一眼望不穿。我仰起头，眯着眼向上看，树叶间影影绰绰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我明白了：那是树上盘踞着的一只孤雁的悲戚。

树下的泥土有些暗红，触目惊心。树干上还蜿蜒着一道深褐色的印迹。

它受伤了。但雁群却抛下它走了。

我忽然有些同情它：它是多么像现在的我呀。茕茕孑立，踽踽而行。

北城孤雁，城北单人。

我深深地注视着这只雁。它好像也懂了我的意思，不再凄鸣，沉默，默不作声。

微雨也不知何时已止。浓厚的云层渐渐散开，只留下足够多的云翳。秋阳微微地从云后探出头来，将那一片云翳晕染成了金色，可又是那么的微弱。

突然就想起了冰心的句子：“愿你生命中有足够多的云翳，来造就一个美丽的黄昏。”

现在，正是有着足够多的云翳，可美丽的黄昏呢？

我合上伞。又伫立良久，准备离开。

这时天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嘶鸣。

一条黑色的向此处奔来。远远地望去，还只是一条线；慢慢地，近了，近了，便成了许多点。是雁群。原来它们并没有抛下自己的伙伴。盘踞在树上的雁一下子振奋了起来，扑棱翅膀，粗哑地“嘎——嘎——”大叫。

最后的最后怎么样了，我并不知道。在它们相聚的一刻，我已经转身离开了。

北城群雁，城北单人。日光总算是钻了出来，投影在大地上，却唯独将我的影子拉得又斜又长。肩膀处突然有一阵酸麻沉重的感觉。一恍惚，再定下心来，地上的影子也变成两个了。

回过头，对上了她那明亮温暖的笑脸：“想什么呢？伞也不要了。”

我默默然，抬头看向远处的云翳。先前的雁群正好从眼前掠过，那只我注视许久的伤雁，正被它的两个同伴扶着，向着城南飞去。

我低下头对她报之一笑：“突然想起了冰心的那个句子‘愿你生命中有足够多的云翳，来造就一个美丽的黄昏。’现下虽不是黄昏，却也有这么一个美好的意境了。走吧，下山。”

地上的影子依旧被日光拉得很长。但这次却是两个影子。

两个手挽着手的影子。

北城孤雁已去，城北单人不再。

作者姓名：余秋雨

学校：浙江省乐清中学

年级：高一

班级：14班

指导老师：陈艺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