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的接力棒－－第三届新锐写手评选征文

上帝的接力棒

浙江省乐清市乐清中学丹霞文学社    余梦雅

你是根“棍”，更确切的说，是根“接力棒”，上帝的“接力棒”。

1

很巧，你在2011年11月11日降生，这是个特殊的日子，人们称它为“世纪光棍节”。人们都说“孩子是上帝牵着手送来的礼物。”可是，这句话在咱们家不被认可。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是个女儿，你是第三个女儿。

你的小名是我起的——依依，很娇弱的名字。其实我只是在撕下那张薄薄的日历时，借用了你的生日。爸对此毫无异议，叹口气说：“随便吧……”

2

你和妈第一次回家那天，妈说，爸骗了她。爸骗她说，你是个儿子。其实爸也是为了妈好，医生说产妇不能受“刺激”。你说，这能算是“善意的谎言”吗？

傻傻的你只会吃喝拉撒，什么都不想。我竟在一旁为你担忧起来：你的户口怎么办，你的大名起什么……

不过，我的担忧终是成了多余的。

3

一个漆黑的夜晚，寒风拍打着窗户，包围了整座房子。咱们一家人都在租来小房子里，开着暖气，丝毫感受不到北方的寒意。我和姐姐爬在床边拿着摇铃逗你笑，爸妈开始忙碌起来。他们穿上了外套，收拾了你的小衣物，把你抱起，放在了一张平铺的毛毯上，再把你轻轻裹上。

我问他们要带你去哪儿，他们落下一句：“去朋友家玩。”就走了。我问姐姐：“你知道他们带妹妹去哪个朋友家吗？”姐姐摇摇头，不语。

我的手上还拿着你的摇铃，可是你却不在了，再也没有回来……

4

我追问妈妈：“妹妹呢？妹妹呢？你们怎么就自己回来了，妹妹呢？……”妈妈扭过头，抹掉了眼泪，哽咽着说：“送给小琴阿姨了，医生说她没有生育能力，她会对妹妹好的。”

“妈——你怎么能这么做？她是咱们家的啊……不管是男是女，她都是咱家的啊！妈……”我声嘶力竭的吼着，转身，摔门而出。

“依依……妹妹……依依……”我在风中边跑边哭。

黑夜吞噬了我黑色的眼，却无法吞噬蜇心的泪。

5

我揉着红肿的双眼踱到了家门口，灯亮着，姐姐坐在窗前看书。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姐姐不应。

“你默认了？”

“别无理取闹了！爸妈这么做是对的。依依在小琴阿姨家会更幸福。她会成为独生女，‘爸爸妈妈’围着她转，要啥有啥。我不想看她和咱们过一样的日子。”

“姐……阿姨是阿姨，不是妈！”

6

我翻开日记本，一笔一划，用力的写下一个个像小尿布一样的方块字：

今天，爸妈把依依送给了小琴阿姨。

她是我的妹妹，永远都是。我舍不得，即使姐姐说她会过得更好。

依依，很娇弱的名字。可是，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叫她“依依”；她也不会被告知，她曾叫“依依”；她的小摇铃还在我这；她一出生就成了一个谎言……

7

依依，这就是你人生中被掩埋的开端，是我心头之痛，是我永生难忘的开端。

莫怪姐姐直说，我觉得你就是根“棍”。你生在光棍节；你的生日里的数字有6根“棍”；你像根从咱家折断的“棍”，“插”在了别人的家中。

更确切的说，是根“接力棒”。从上帝的手中滑落，坠入人间，落在了医生的手上。转交给了爸爸。又以“儿子”的身份交给了妈妈。最终，却交给了旁观者。

8

省略“9”和“10”,只为再叫你一声“依依——11”。

11

若干年后的光棍节，也许我会拉着一个少女，告诉她：“你叫‘依依’，你是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