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规矩遇上新时代

【高中组第9题】当老规矩遇上新时代（陈羿）

     橘黄的白炽灯光染黄了妇人的满头银丝，在地板上拉出一个瘦小的黑影。妇人带着一副厚重的银边老花眼镜，正仔细地记录着今天的账单。记完账，妇人疲倦地摘下眼镜，用长着老茧的干枯的手轻轻的按摩眼部，接着静静地以手扶额，许久，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轻叹一口气，又戴上了老花眼镜，犹疑着，从抽屉里抽出一本泛黄的相册，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

     阳光下游乐园闪光的彩色摩天轮，骑在父亲肩上拿着卡通气球的儿子，阳光的笑容，像个活泼的小天使。突然翻到10年前的照片，妇人疲倦的脸上染上了几分暖意，微微翘起的嘴角带起了几条皱纹，时光仿佛回到了当年儿子还在身边的时候。儿子很孝顺，每晚自己打工回来都能看到儿子给自己和丈夫打好的洗脚水，温度刚好，然后自己可以难得的和丈夫聊聊天，看看电视，而儿子呢，就在旁边安静的写作业，偶尔插个嘴。小小的几十平米的房子，却是充满了最温馨回忆的家。

     下一张是儿子的大学毕业照，儿子戴着庄重的学士帽，明亮的眼睛里充满着对未来的憧憬。妇人到现在都还记得儿子毕业后，只要家里一来人，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儿子的毕业照给他们看，用一种无比自豪的心情，似是炫耀：“看，这是我儿子！”

     翻到下一页，是除夕夜儿子赶回家过年照片，儿子推开贴着鲜红春联的门，提着大袋的礼物——用他工作第一年的节余给父母买的——正探进半边身子，似乎还听得到“爸妈，我回来了”。然而，笑意却从夫人的脸上褪去，抑制不住的凝重爬了上来，浑浊的双眼里是灯光照不尽的黑暗。她到如今也无法理解儿子当初的行为。与儿子一同回来的男人，两人紧握的双手，红色灯光下儿子倔强的脸，鞭炮声里丈夫暴怒的话语，交错的记忆碎片像是针一般扎着妇人的心口，所幸，现在，她已经不会像当初那样晕倒了。

    妇人回头，看见桌子上摆满的药，沉默许久，仿佛又回到那天下午，正如下一张照片——蜷缩在洗的泛白的棉被里的妇人，沉默而又倔强地站在床边的儿子，打响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战争。

    儿子哭了，因为母亲表示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的。儿子低着头，只有哽咽的声音，就和从前儿子受欺负时一样，他那痛苦的掩着面的手，他那熟悉的，令人心碎的哭声。妇人不由得产生一阵阵欲望，想要拥抱儿子，替他擦去眼泪，一如儿时。曾经在她怀里酣睡，撒娇的儿子啊！妇人不得不使劲挣扎，紧咬着嘴唇，拼命地遏制眼泪，心仿佛被这两股力量撕成两半，汩汩地留着鲜血。

    儿子走了，带着满身的伤痕，家里，也空了。

    儿子走后的几年，夫妻俩的日子也仿佛慢了下来。晚饭后，搀着老伴的手一遍又一遍地走以前接送儿子上学的小路；夜里，老两口就盯着儿子以前的照片，聊着聊着，就看到了对方眼里闪烁的泪光。

    不知不觉间，眼前的相册模糊成一片白晕，混着白炽灯橘黄的光晕——泪水早已渗进妇人沟壑纵横的脸，也渗进妇人满是裂痕的心房，一点一点地，洗刷着对儿子的痛心，只留下对儿子最深沉的担忧与关怀。夫妻俩第一次真正关注起了这群被掩埋在社会黑暗里的可怜的孩子们。他们无助，他们孤独，只能在黑暗里摸索。原来，儿子的世界那么凄凉！

     寒风突然从窗外窜进来，像是被抛弃的孩童般在房间里哭闹。妇人起身关紧窗，低头，才发现自己又不自觉拿起了一件外套。丈夫沉默着走了过来，为妇人添了一件外套。握着刚刚伸过来的干枯却温暖的手，妇人往丈夫怀里缩了缩，声音有些哽咽。

     “老头子，天冷了。你说儿子会不会记得加件衣服？他最近是不是吃得饱呢?”

      ……

      “老头子，我想咱儿子了。”

  作者姓名：陈羿

  学校：浙江省三门中学

  年级：高三

  班级：3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