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组第3题】再寒冷的冬季也有暖意（章哲瑜）

再寒冷的冬季也有暖意

凛冬已至，窗棂上凝出层层白霜，天空泛着淡淡的蓝，云淡风轻。

我踩着昨夜下的新雪，往学校的方向走去。眼下临近年关，大街上空寂寥落，行人也只有三三两两。只剩下刀子般的冬风裹挟着大把的雪花，在天地间不断升腾回旋。不只刺骨，眼睫上也凝结了一层寒霜。

校园旁的老树透过屋檐的枝杈大大方方地向我问好。晶亮的白雪在上头越堆越厚，像一个忍笑的少女——某个瞬间突然就绷不住了，然后齐刷刷地顺着屋檐或是枝头洒落下来。闪烁着宛如晴天飞瀑，却又散出阵阵寒意。

虽说我已然在这个学校过了许久，但在此之前，亦或是在此之后的很长时间里，我对老金着实都是不熟悉的，如同不必记住众多工蚁中的一员一样。倒是一些道听途说来的词眼儿诸如外地户，单身之类的，揉着平日里的所见所感，在我的脑海中反复地被时间慢慢咀嚼。

“那他大概会在学校里一个人过年吧……”这种念头驱使我忍不住要扣响那扇紧闭的铁门。可人家又凭啥搭理你呢？一阵寒风贴着衣缝钻了进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大片的冰霜隐去了窗户内的一切，隐约间仿佛有人影掠过，再仔细看却又了无痕迹。唉，毕竟人家大可装作不听见啊——大冬天的，谁愿被外人扰了一袭清梦呢？

然而刚收到的短信通知我，复赛的通知书已经寄到了学校，今天是最后一天，如果不去拿的话……我等了这个比赛很久……

时间仿佛在某个极度静寂的须臾里凝结成霜……“笃笃笃”我犹豫着用指节扣响那扇门。

“支呀”门很轻易地就打开了——大冬天的，居然没有锁门。

老金果然留在了这里，穿着他平日最常穿的那件军大衣。低矮的茶几上放着些许陈旧的纸张，还有那只斑驳着锈渍的铜铃。屋内播放的似乎是古老而不知名的京剧曲调。

“金爷爷，我来拿我的通知书。”

“哎，是那个作文比赛得奖的小娃娃吧，真不错。”老金立即抬起了头，满脸的皱纹努力地想堆出一个和善的笑。他颤巍着起了身，然后在那堆纷乱的文件中摸索起来。

“就知道你会过来拿的，老早就在下面码好喽。”他近乎虔诚的将那个刻有精美篆章的信封交给我，粗糙的手指留念似的抚摩着篆章的纹路。“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出息，哪像我们这些睁眼瞎哟……”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真是太谢谢您了，瞧这大冷天儿的。”我未曾料到事情会如此顺利。铺满冰花的玻璃窗上洇出些许水汽来，电暖炉将小屋烤的热乎乎的，风在某个瞬间似乎停止了呻吟。

“金爷爷，一个人看报挺能打发时间的吧。”我注意到那张叠得稍稍扭曲又布满褶皱的报纸。扉页上巨大的中国结，似要穿透过纸张，摇曳着喜庆的系带。“瞎看的，也不知道写的是啥。识得了几个字哩……”他失神地盯着窗外，嘴里的字句断断续续“冬天了，挺冷清的……”

“这是主席提早在给老百姓拜年呢，说的呀，是万事如意。”我看清了顶行的那一排铅字。

“哎，新年快乐，新年快乐，我说咋感觉这图片怪亲切哩……”老金似乎突然兴奋起来，语意里掩饰不住的欣喜，如火苗般在我心底燃烧起来，从上到下暖呼呼的……

“金爷爷，新年快乐！”我忽而意识到从我进门到现在，这句最该说的话一直迟迟未曾出口。

“小娃娃真懂事咧，谢谢喽。”他的两颊如同醉酒般氤出两团酡红。岁月刻下的所有斑驳，在一瞬间如冰雪遇火般变得温顺，舒坦……

是因为我随口读出的祝福给予了他某种精神寄托吗？还是因为我简单的一句新年快乐给予了他些许的心理慰藉？

我怀揣着信封，同老金告了别。天色渐暗，华灯初上。我远远地看着那扇灯光朦胧的窗口，想起报纸上那个摇曳着的火红的中国结。

年关将至，冬意甚浓，却总有一扇带着无尽暖意的小屋可以驱散这无尽的寒意。日子那么长，总会有人会在心底里替着想，而我们，似乎也该有所回报。再过几天就是大年夜，老金，今年的冬夜，你一定要，快乐平安……

 章哲瑜

浙江省杭州市场口中学

高一（8）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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