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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真人故事改编--第三届新锐写手评选征文

作者:司嘉羽 发布时间:2012-06-17 11:26:00

根据真人故事改编

【一】

一切起源于我决定参加文学社的面试。就像一颗火星落进一箱TNT中一样,引起几何倍增长的破坏性反应。

现在想来我当初是被骗进去的,只是因为垂涎社长在招人时含蓄许诺的“文学社暑假聚餐活动”。而我的两个朋友,则分别是为了追求文艺美少女和消磨课余时间才加入文学社的。从本质上来说我们三个人的入社动机都不纯,都与文学没有半毛钱关系。

当然毕竟是校官方文学社,虽说做出来的刊物似乎还不如我小学的那种把作文集结成册的校刊,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以随随便便进入的,当然要随大流地经过笔试面试层层选拔。没个两三把刷子的还真不敢说自己能揽这油漆活,但事实上,我和我的两个朋友就是硬挺着上了。

不得不说我和我的朋友们着实色艺俱佳,笔试顺利pass不在话下,面试当晚更是舌灿莲花、面不改色,加上“投名状”——笔试中所投的文稿皆属超水平发挥之流,于是得以从一众文青中杀出一条血路。本届招收新人八位,我和我的朋友们皆有一席之地,如果将剩下的五人中的某公子暂时归类为性别不详人士,我等即有幸成为文学社纯爷们三人团。

我的朋友林是个人缘极好、社交极广的阔少,一年前初三暑假他带着我上网吧通宵打DOTA,虽然我们在一起打DOTA建立起的友谊根深蒂固,但我对他时常旺盛的男性荷尔蒙感到由衷的敬畏,他以追求文艺美少女为出发点和落脚点加入文学社,但直到我坐在电脑前记录这将尽的高一时光的现在,他依旧单身。相比之下易枫当时还是个清纯的美少年,喜欢和我一样偷偷摸摸地写小说,时常沉浸在自己的武侠世界中不能自拔。但我对易枫同样敬畏有加,因为我在某次偶然阅读他的大作后惊问“为何没有女主角甚至没有一个有外貌描写的女配角”时,被他无情地告知“红颜什么的都是祸水”、“纯爷们的世界有刀剑就够了,胭脂水粉都去死吧”。从此之后我明白了这家伙和林的世界观根本是两个极端,我自认还算是个正常人,奇怪的是我居然能和他们两个在初入文学社的时候混得如胶似漆。

对于我来说,文学社是所有事件的出发点,是开幕式。

夜风凉凉,我刚刚结束了文学社的面试,正春风得意马蹄疾地走回教室,在WC门口邂逅了刚刚去办公室交完作业回来的物理课代表罗老板,这厮残忍地丢给我一句:“你的物理作业我收掉了。”

“可是我只写了一个名字,你怎么可以收掉呢?”我望着他招牌式的朴实的笑容,用几乎崩溃的声音说道。

“没关系,钱老师会请你去喝茶的。”罗老板朴实的笑容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作笑里藏刀。

“算你狠。”我被温柔一刀砍中软肋,只剩喘气的份。

后来我果然被邀请去办公室喝茶,当然一同去的还有易枫。想那易枫也是罗老板形影不离的密友,居然这样轻易地被卖掉了,罗老板果然是公私分明的好同志。所幸罗老板的老板钱老板是位开明的老板,作为一个五十好几的前辈可以熟练运用最新潮的网络语言同我们这些后期九零后交谈,我用我的人头担保掀翻我们学校也找不出第二个了。我们在解释一番之后被宣布释放,临出门时钱老板突然问了一句:“韩寒和郭敬明的文章你们更喜欢谁的?”

碰巧文学社面试有这个考题,我正想长篇大论一番“韩文辛辣,郭文忧伤”时,易枫突然像脑子进水一样说:“都不喜欢,我比较喜欢辰东、番茄还有唐家三少……”我当机立断在他口中没蹦出更多我听过的或没听过的网络小说作者的名号及钱老板没对我们竖起中指之前将他拖走了。

联想到之前在面试时易枫自我介绍“男、十六岁、单身”时本来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玩深沉的社长突然提醒道“这不是征婚”,我顿时觉得这家伙有点可爱了。


【二】

政治课本上有一句必背内容可以很好地诠释现在我们几个人勾心斗角的原因:“国家利益是国际关系的决定性因数,维护国家利益是主权国家对外活动的出发点和落脚点。”

其实把上面那句话中的“国家利益”、“国际关系”和“主权国家”分别用“个人利益”、“人际关系”和“独立个人”替换掉会更直观一些。因为现在文学社内部就存在着个人利益的冲突。社长在新人入社一个多月后宣布要从新人中选拔出一个副社长和一个副主编。我们有三周的时间准备竞选演说,而最终决定权在老成员们手中。

林毫不掩饰他想要成为副社长的想法,他和我说如果有了这个荣誉头衔追女孩子一定会方便的多,我想这绝对违反了个人利益与组织利益相结合的原则,于是我并不太想支持林成为副社长。

只有林一个人大胆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我们则比较虚伪地在心里打自己的小算盘。说一点都不心动是假的,文学社作文全校唯一一个财政独立的社团,其领袖的权力还是很大的,尤其是当管理文学社的老师是一个门外汉的时候,他神出鬼没就像大学教授一样,只有校刊十万火急兵临城下的时候他才会以救世主姿态出现,丢下几句鼓励的话语然后继续神秘的行踪。

易枫懒散惯了,对当不当干部无所谓,但他却比较支持我去同林竞争。我其实很矛盾,一方面林和我感情不错,一直那我当兄弟看,另一方面我又有点想得到权力去改变文学社产品质量低下的现状,所以我用了很长时间去纠结到底要不要参加竞争。

但在我还没纠结出结果时,林突然又和我说起了他想要竞选副社长的事,虽然我有点不满他没有关注别人的感受,但我更自责自己的虚伪和软弱。我表现得好像自己不在乎竞争,实际上我是在乎的。

在正式竞选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林因为自告奋勇而得以暂时代理副社长这个职务,他也挺称职地完成社长给他的任务,即使这些任务大多时候只是给我们传话和喊我们去开会。

此后的中饭时间我有意无意地躲开林,躲开我初中时代结交的老朋友们,去和易枫、罗老板他们一桌用餐。尽管我想避开林,无奈校园太小低头不见抬头见,我想我是心里有鬼才会这么做的,每次路上碰见林对我微笑时我都特别不自然。我终究没有去准备竞选演说,我想就让它稀里糊涂过去吧,然后我就可以恢复之前的心态了。

但接下来的状况实在让我措手不及,在校运动会召开期间,文学社要负责采访素材以备出校报之用。采访第一天结束,我和林分别被要求将采访所得的材料加工成文,次日要审核。当时我们谁都没想到这个小任务里暗藏玄机,我用了一节午睡课的时间全力以赴地弄好了文稿,初步估计一千个字上下。

交差时林一脸自信的笑容,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两折之后只有巴掌大小的从练习本上撕下来的纸炫耀般晃了晃:“我都佩服我自己,我真是太有才了,从没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写过那么多字喂!”

我捧着笔记本的手颤抖了一下,我确定那些拙劣的字迹凑不齐三百个字。易枫夺过来看了一下后笑而不语地传给了别人,一圈下来后我看到很多人看得眼珠都要掉下来了。最后传到我的手上,我认真地看了一遍,最后那句“他们为了社会主义事业和国家复兴流下了汗水”让我一阵眼晕,好像这些字眼都是鲜红色的,好像我面前打翻了红色颜料,鲜红得刺眼。

我记不清楚林是怎么收场的,反正他之前的自信在长时间的沉默中被击碎了。最后校报上选用的是我的文稿,而林也认识到了他在写文方面和文学社的其他成员的差距。

也许是因为这件事情,林在第二天的采访活动中表现得有点懒散,分组活动时我以及林和两个老成员同组,其中有一个是老成员中的副社长,在休息的时候她悄悄对我说:“你要好好准备竞选啊,我挺看好你的。”

我愣了一下,说:“可是林代理副社长代理的很不错啊……他……”

她打断了我的话说道:“难道把文学社交给一个写文水平最低的人吗?林在某些方面很优秀,但他不适合当社长的。社长和主编,还有我都是这么认为的。”

社长一定要写文水平优秀吗?我有点不太明白,其实现在的社长也只是负责管理组织而已,文章什么的还是我们来弄的。她的话让我心里开始打鼓了,林就站在十几步外的地方和不认识的女孩聊天,我望着他的背影,感觉自己手心里湿漉漉的都是汗。

“我怎么觉得……好像你们有意在捧我啊?”我笑了笑,想缓释自己内心矛盾的尴尬。

“就算是我们想捧你,关键也得要你自己提出想要竞选的意愿。”她一脸认真地说道,“你的文笔在新人中算不错的,社长觉得把社交给你比较放心。所以你要努力,别让我们失望。”

我迎着她的目光,低声说:“我和林是朋友,他很想当副社长,我这样子做会让他难过的。”

“有些东西是不必让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她说着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镇定地命令道:“休息结束,我们继续干活吧。你去把林叫回来,该干正事了。”

那天下午的采访活动我精神恍惚,脑子里想的都是她说的话。以致于笔记下来的采访内容混乱不堪,当我愧疚地把这些交给社长并表达歉意时,他只是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有什么关系,有你原来交的那篇就够了。”

【三】

原来在我和林交上采访稿的那一刻我们的命运就注定了,那是一个测试,测试的结果是林输得一塌糊涂却毫无知觉,我赢得糊里糊涂却将真情隐瞒。

所以当竞选当晚我最后一个站出来的时候林的表情变化是如此戏剧化,从志得意满的自信到始料未及的惊讶再到恍然大悟的愤怒。这一系列的变化看在我眼里,我很是害怕,但此时已是箭在弦上,我不可能后退。

当我断断续续地将匆促组织的竞选演讲向众人倾吐完毕后,沉寂笼罩在小小的会议室里,林看我的眼光不复往日那样亲切,他所有的愤怒在眼中氤氲成失望,然后又在我无动于衷的沉默中倾泻成绝望。

还没等社长宣布完结果,林就以作业繁重为借口匆匆离开,我看见他跑出门去的背影中蕴含的失落,我感觉我自己特不是人。我无法想象假如这样的事发生在我身上我会怎样,也许我撑不到出门就会泪流满面。林的反应如此激烈在我的意料之外,但却又在情理之中,那一晚我赢得的副社长的职位,却让我和林瞬间由关系亲密的朋友反目成仇。

我不知道该如何向林解释为何我之前满不在乎而最后一刻放手一搏。难道虚伪地和他说“张三无意和李四争夺什么,只不过是王五、赵六、麻子等人想要捧张三,所以把各种各样的好强加到张三身上”吗?那个老成员中的副社长已经和我说的很清楚,就算是他们想捧我,关键也得要我自己提出想要竞选的意愿。

懒散的易枫莫名其妙的在当晚的竞选中捞到了副主编的位置,看着他在台上发表精彩地演讲时我顿时有种错觉,副社长不该是我,也不该是林,而应该是易枫。我不知道为什么易枫无意与我们争夺副社长,如果他真的是懒散惯了,又为什么要竞选副主编呢?但我没有心情多想这个问题,因为接下来林对我的态度急转直下。

一个朋友悄悄和我说,林和他抱怨我背后捅了他一刀。我无力辩驳,因为事实好像就是这样。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林不和我说话,吃饭不和我们同一桌,无声的宣泄着他的愤怒。

碰巧那时候DOTA圈里爆出电竞界知名的LGD战队被王思聪挖角导致解散的消息,一时间一个名为“亮剑吧少年,他们已不是兄弟”帖子在百度DOTA贴吧和LGD贴吧窜红。我想林是否在看到那篇帖子后会想起我,继而对我毫不犹豫地亮剑。我的猜测不是多余的,并且很快就一语成谶。

果然在周末一起打DOTA时,林不愿和我一队,而是跑到与我对立的一队去,然后在游戏中盯着我杀。我打DOTA的技术不如他好,自然是被他针对的很惨,但我没有以往打输时的不爽感,反而觉得这是我应得的。林在游戏里每杀我一次,我都会感觉心里好受一分。到后来我甚至主动送上去让他杀,他渐渐发觉了我消极的态度,也觉得没劲了。

然后就是一段时间的冰封,我尝试过很多向他道歉的方法,但一一石沉大海渺无音讯。我开始担心我是否将永远失去林的友谊,其实我知道与林相比,文学社在我心里的分量并没有那么重。而因为文学社的事务以及和林的矛盾,我的心绪被搅乱得一团糟,导致学习成绩一落千丈,尤其是物理,简直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以为挽回我和林的关系已经绝望的时候,转机从天而降。也许人生就是这样,总有各种各样的变化让你措手不及。在我们为校刊如火如荼地征稿时,林把他们班的稿子收集好交到我手里,临走时突然对我说:“这周末放了后一起去打DOTA吧。”

我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因为记忆中他已经有很久没和我说过半句与文学社任务无关的话。我急忙答应了他,然后很抱歉想和他说一说关于竞选那件事我心里的想法,然而没等我说完第一句,他就摆了摆手让我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服你了。所以那件事就不要再提了,以后大家还是好好努力吧,文学社的振兴需要你这样的人。”他坦然地说道,笑容像很久以前一样明媚阳光。

我那时一定是感动了,所以才会把原来想说的很长的话都打碎了丢进肚子里,把所有的歉意和欣喜化作简单而郑重的一句“谢谢”。


【尾声】

自那天敞开心扉的短暂的对话之后,我和林和好如初。

直到现在我依然是副社长,易枫依然是副主编,林也和其他文学社的成员一样为了文学社的任务不辞劳苦。不,或者说他还要更卖力一些,虽然每次要开会时我去喊他时他总是会半开玩笑地抱怨作业还有好多没做,但他会毫不犹豫地帮助我把其他成员也叫齐。

易枫在高一的第二个学期突然转性了,他不再懒散,变成了一个学习很用功的学生,然而他发奋的原动力居然是他情窦初开春心萌动之下暗恋上一个很优秀的女孩子。

时间像流水一样不停息,渐渐的所有人都忘记了我和林曾经有过短时间的不愉快,我们也自然当那件事没有发生过。毕竟,在我们之间,暂时没有什么是不能被原谅的。我和林回到了称兄道弟的关系,甚至比原来更加好一些,因为那件事让我们更加了解对方心里的想法,在了解的基础上建立了理解。

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点偏执吧,尤其是当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会很单纯地根据自己的主观认知判断好坏,仿佛这个世界纯粹到不是白就是黑。

最单纯的是孩子,最容易记仇的是孩子,最容易忘记的也是孩子。

有时候会觉得大人的世界很可怕,如果换做是大人们来处理我们这样的事情,也许竞选中的明争暗斗会更加激烈,也许彼此笑里藏刀、也许再无转还的余地。然而多想无益,高一时光将尽,我们又站在了选择面前。这一次我和林出奇地统一,我们与物理决裂,一同投向文科的怀抱。

穿过风和雨,笑过哭过骂过恨过,烟消云散后,我们还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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