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梦想--第三届新锐写手评选征文
最初的梦想,绝对会到达。
——题记
记忆中的南妍不是这样的,他应该任是一个样貌出众,身材姣好,气质温和,落落大方,虽然这些她都没有改变。但不知何时,她开始变的成熟得异常,夹杂着些许妖冶的气息与光彩,而眼神里,又愈发充斥着深邃与玩世不恭。
妍,我喜欢这样叫她,因为我不知道要怎么称呼她,于是便一直这么叫。但我却叫的那么轻,轻得让她听不见,甚至连我也听不见。而她叫我时,总是:“喂,徐辰。”在别人面前说起我时,又都是:“小辰啊…”,细细想来,还真是不像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
当我看着眼前这个华灯初上的城市时,不知为何感觉有些陌生,同样川流不息的车辆,同样苍颜的建筑,同样绚丽的霓虹灯。直到妍弹了弹烟灰,习惯性的扬起微笑:“喂,徐辰,我要去省城了。”我看得出她的漫不经心,故作的漫不经心。我说:“好事啊,那里地方大,经济也好,好像还有美术学院呢!”我嘴上说的义正言辞,不容辩驳的样子,甚至上扬了嘴角。可眉宇间却有散之不去的忧郁。
你去了那里,这里就没了你啊!
妍仍是笑着,笑得那么醉人,但她心里,一定积满了压抑的积云吧,让她看不见曙光,所以想到逃离,逃离一座生活了十四年的城市。
我从来没有反对过妍的决定,她说:“喂,徐辰,我要学画画了。”我说:“好。”
她说:“喂,徐辰,我要谈恋爱了。”我说:“好。”
她说:“喂,徐辰,我转校了了。”我说:“好。”
我不知道是她的执拗,还是我的懦弱,让她不得不选择燃烧一段流浪,但是在她面前,我似乎就是这样软弱,即使重来一次,我想我也难以改变这个决定。
或许我们不敢想象那个看似遥远的城市,我们同时陷入了缄默,仿佛这冗长黑夜一样漫漫无期,仿佛明天就要分离。妍狠吸了一口手里的烟,优雅的将烟蒂从十九楼坠下。我趴在窗户上去看,就看到它划过一道完整的抛物线,消失在阑珊夜意之中,剩下了似我们青春一样飞逝的车流,装载着我们心里挥之不去的尘埃与灰烬,奔驰在这个寂静的夜里,等待着所谓的天明。
我突然想起,那个七岁的盛夏,我几乎都待在的家里,那时的妍住在七楼,没有电梯的老式房屋,像极了电视剧里的情节。
清晰而深刻地记得那个日子,我跟妍跑到九楼的楼顶,在一个极高的地方,俯瞰着这个城市。那时感觉深深地被震撼了,那样的空旷,就像风一般的无拘无束,能贯穿在每一个角落。妍很大声地说:“喂,徐辰,我一定要把这样的场景画下来!”我也很大声的回她:“好啊!”
而后我跟妍就报了一个美术的兴趣班,不过我和妍画的大相径庭,一个暑假下来,我还是智能化《1=这样的玩玩,而妍已经画的有模有样了。
我相信这次经历深刻影响到了妍,以及之后她的人生,用妍的话说是“深刻到悲伤”,她从此踏上了这条路,她说,这是她的梦想。
妍推了一下斜向下45度忧郁的我,:“想什么呢?能忧郁成这样,哈哈。”我掩饰了一下慌张,说:“没,没什么。”
我突然看见妍的画架上,画的是江南水乡,却掩盖不住一中年少的轻狂,亦透露着一种特有的细腻。
妍故作漫不经心地问我:“喂,徐辰,你觉得画的怎么样?”
我只好表示出十二分的无奈:“你难道要我这种没有半点艺术细胞的人评价吗?哈哈,我觉得画的挺好的啦。”
妍也无奈的笑笑,“可是他们都不懂。”接着又补充说:“喂,徐辰,我以后可能不能再画了。”
说是笑着的,却比哭还难看。她又点上一支烟,仿佛要把无奈倔强的压制住。
我这才问道那烟草的味道,混杂着妍的淡淡体香,记忆中那些遥远的点又逐渐浮现出来,,我看见记忆彼岸的它们又开始鲜活起来,试图恢复它们原有的面貌。这一次,时光流转到小时候。
我记得仍是那个暑假,我在妍家里闲来无事,找到了一盒鹅卵石。我看了看在旁边画画的妍,她很善解人意的说:“喂,徐辰,你要喜欢就拿去吧。”我很高兴,莫名兴奋地将它从七楼一颗一颗地扔下去,就像那个优雅的烟蒂一样,最后通通落在一辆停在路边的车的挡风玻璃上。
碎了,无声了,玻璃,我的心,更好似烟蒂坠落一刻的孤寂。
当车主找到我和妍的爸妈时,我蜷缩在一个小角落里,不敢抬头,不敢呼吸,似乎要与这个世界断绝一切的接触。倒是妍说的落落大方:“我跟小辰就想玩玩看,谁知道……”
后来,双方家长各赔了一半的钱才算作罢,但是从那时起,我就开始隐隐感觉到妍的无奈。除了她的梦想,她似乎还背负了太多。
四年级时,妍突然要去一个专业的美术学校,而我只用了一个好,表达我的肯定。只是令我们都没想到的事,那个承载了太多希冀的地方,却把太多撕得体无完肤。
那时妍住在十三楼,离她的学校很近。离她的学校很近。有一次我来找她,惊奇的发现她减了齐齐的平刘海,烫了弯弯的金黄卷发,美得出众,甚至影响我到现在都觉得这样洋娃娃般的女生是极美的。
妍说:“我谈恋爱了。”平静到一种不和年龄的波澜不惊。可是那样年纪,那样的青葱岁月,我们只是懵懂,抑或是萌动,谁又能深究呢?我笑着说:“那很好啊。”她笑着捏着我的脸蛋:“真是小孩子啊!”
我们聊得很多,说到将来,说到梦想,可少不更事我们,毕竟不知道一切的一切都像梦想与恋爱一般遥远。直到妍说不想坚持了,她累了,她不想谈了,她不想再有所坚持,她真的想逃了。尽管她说得漫不经心,但眼神里的疲惫却暴露了她的心理。
滴答滴答,眼泪的声音。
滴答滴答,心被千疮百孔而流血的声音。
这是我方才明白年少的自负再也承载不起梦想的翅膀,而折翼那天,曾经有过的执著与坚守,都被这张扬撕成了碎片,散落在青春的隅角里。
我太了解妍,一个饱经世事却无比孤寂的人她这样隐忍,这样几年如一日地坚持着,要她放弃画画,简直就是要了她的命,可是我又分明的看见了那个孑然于窗前吸烟时,妍眼神里的落寞。
或许现实,不给梦想留活口。
转身,告别,
时间划地成何,三年羁留的感伤从河上汹涌而过,将青春的元素涤荡殆尽。三年,我与妍联系甚少。而或许妍已然淡忘了曾经的梦想,我开始在电视上看到妍,她散发出一种冷艳的气息,可那样一个拘谨的样子暴露了她的狼狈,她让人莫名的觉得陌生,仿佛,她已不再是妍。
直到……
“喂,徐辰!”我下意识地醒来,发现自己做了一个梦,似乎直抵我的内心深处,却又仿佛触手可及。“你怎么能累成这样?趴桌子上都睡得着。”
“没神农么,学校天天学,超累的说。”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岔开话题:“姐,你这画廊真不错。”
我被自己吓了一跳,我没有说妍,或许,当我们的称呼越来越有礼貌的时候,我们的距离也就越来越远了吧。
她说:“没什么啦,我妈开的,我就是过来看看店的。”这样平和的语气,真是一个有教养的孩子。
我感觉到,纵然生活的轨迹伸向远方,妍也最终不会放弃她的画画的,那是她最初的梦想,也是最终的梦想。
妍把一幅我要的胶皮画递给我,略显机械的叮嘱我要快点贴到墙上,凉了就贴不上了……
我踱步出了小店,抬头看看招牌——梦想油田,我猛然想起,原来妍最擅长的是油画。但无论如何,她终是实现了她的梦想吧。
我又看见川流不息的人流,人们大多表情麻木,行色匆匆,我不由得揣测,迎面走来的男男女女,有多少还裹挟着自己的梦想。我仿佛感觉到他们越接近现实,却会离梦想越远。
我又突然想到,妍,真的不是妍了。
她不再是小时候跟我一起画画的妍了。
她不再是会保护我的妍了。
她不再是什么话都跟我说的妍了。
她不再是曾经单纯的妍了。
……
我跑回店里,说:“妍,将来结婚一定要叫我哦》”
她扑哧笑出来,捏住我的脸蛋,一如她四年级时的样子,“小孩子哦,知道了啦,一定会的!”
我再次走出店门的时候,有阳光打在我身上,我只能把眼睛挤成一条缝,却发现前面的路更清晰了。
她还是妍,一直未变。
我突然相信,最初的梦想,一定会到达。
即使路途坎坷,即使梦想变迁,但有些东西,是注定不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