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不到的地方－－第三届新锐写手评选征文

  残损的异域空间，停留在时间刻度的尾部，像腐烂的叶子，那些嫩绿、清新早已埋藏在时间刻度的前段，唯有腐烂气味铺天盖地而来。

  你没有去过那里。只是一片荒芜凄凉，阴冷的空气传送着无法言语的情绪。视线所及之处，满满堆放着各类物质。什么？眼前破旧的黑白电视支着长长的天线，频幕里闪着模糊，伴着“咝咝”声。后边躺着失去双腿的长椅，外部掉漆掉得厉害，暴露出霉烂的木质。那之前应该是一棵粗壮的大树，轻易被残杀后制成完美的“工艺品”，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左边一排脏破的沙发，底部刻着“精致牛皮”，确定这是牛身上夺下来，用机器制成的欧式沙发。各种塑料袋，瓶子毫不避讳地覆盖在它们之上，争先恐后地涌动。开了嘴的皮鞋，油腻的餐盒，很多书本，折断的铅笔···你看，远处那个破旧的布娃娃，不是你儿时爱不释手的玩具。的确，现在的它们一无所有，秉着“存在即为合理”的态度，欣然接受人们所赋予的名字----垃圾。

  “不用惊讶，这里的全部都是我从你们那个文明世界捡拾而来的。它们被利用后渐渐被遗忘，而有些被明目张胆的丢弃。我将它们摆放在这里，这里的空气可将它们腐化，最后成为土壤或水分。”身后突然出现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有些愤懑的介绍，随而落座在一张板凳上。

  “···那你是···我···我怎么会来到这里？”

  老人好像没有听到我的话，头也未抬，手中的扳手拧开一个破闹钟的螺丝，然后一一摆放在一个黑匣子里。

  “那你为什么要捡这些垃圾呢？”

  还是不语，苍白无力的眼神始终紧盯着手里的活，像是在赌气。一片沉寂。

  “如果这些垃圾真的会腐化，那需要多长的时间呢？”

   终于，厚实平坦的双唇开始挪动：“小则十几年，大则几千几万年，也许···几亿年···”停顿许久，老人缓缓抬头，深邃的眼眸透着些许微光，认真地说：“不管它们需要多久，关键是它们的数量每天都在增加，你可以想象，那就像井口源源不断的水，毫无停止的迹象，恐怕你连它由何而来也不知道。”

  “那如果这样，最终的结果会怎样？”被牵制的心毫不犹豫地将满腹狐疑脱于口外。

  ```“后果？呵呵，总有一天，那个世界的一切将被耗尽，剩下的是人类自己的尸体罢了。”老人冷笑，带着淡淡的讽刺。

   莫名地打了个寒颤，被那个“自己的尸体”所震慑。不对，“那个世界的一切？”意识突然清醒，“那您，您能告诉我，这，这里到底是哪？我怎么在这？”

   “异域空间。每个凡是对环境造成伤害的人都会进入异域。这里的一切会告诉你将来该怎么做。”老人又低下头，开始拆装一副眼镜。

   “对环境造成伤害的人···”小声复读了一遍，脸颊开始泛红，微微发烫。

   “忘了么？每一次用完的电池，每一次喝完的塑料瓶，每一次幼稚的破坏，每一次丢弃原本不该丢弃的东西。”···

   当自己的不良习惯被人揭穿，暴露地一览无余，欲盖弥彰。“我···我只是···那样只是···其实···对不起。”最后的三个字小的连自己都听不到。

   老人拿起一把散了骨架的雨伞，左右端详，继而又开口：“向我身后的它们说吧。你们那个世界的人仅仅追求表面的物质生活，不断索求自然本该拥有的，创造新物又服务于你们，最后下场就是被抛弃。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文明”？”

   “对不起。”每个字似乎用得恰到好处，别无添加。

   “孩子，如果现在明白了，那就改变自己吧，从身边的一点一滴做起，对你小小的举动，对那个世界，对这个异域空间都是减小负担啊。走吧，这条路的尽头是黄昏谷，从那回去吧。”老人长满老茧的双手指了指我的身后。

    身后的小路狭窄无边，被垃圾填的满满的，弯弯曲曲。道别后的自己开始通往黄昏谷。你知道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走完那条路。那些被丢弃的“垃圾”就像长了一双双眼睛，孩子的眼睛，两眼泪汪汪，诉说内心的委屈和无奈，它们像孤独患者在那儿自我拉扯。而我却无能为力，只剩内疚，愧疚。

    “希望你不会再来了，走吧。”耳边响起老人的声音，一道刺眼的光线划破天空。

      熙熙攘攘的人群，充斥着水泥地面所蒸发的热气，我站在路边的橡树下，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地面上光影斑驳。空气似乎透着落叶的腐烂气味。我呆呆地望着马路对面的人来人往。恍惚间突然看到小时候的自己，蹲坐在那儿拨弄着小草。经过的一个中年男子随手丢了个塑料瓶。那个小时候的自己起身，匆匆跑去，捡起瓶子，跑到垃圾箱旁。

      凹凸不平的绿色外壳和黄色外壳上印着“可回收”，“不可回收”。“咚”黄色桶内发出沉闷的响声。那个我消失在视线里···

      什么气味在渐渐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