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离星陨落在琉璃之城--第三届新锐写手评选征文
流离星陨落在琉璃之城
浙江省乐清市虹桥中学高一(7)班 吴欣烙
或许你从未想过,或许你从未发现,我总是在黑暗中,静静等待着你的救赎。
——题记
承诺,唯美的背叛
他们在黑夜里静静绽放,在黑夜里一同向幸福膜拜,默默地数着岁月的凋零。
他在她耳边呢喃:“我永远会是地轴所指的那颗星,一直守护着你,不再让你一个人蜷缩在黑暗中瑟瑟发抖。”
他吻着她被海风吹散的刘海。
她的泪划过了黑夜。
后来的有一天,北极星失踪了,它陨落在了她守护的琉璃之城。
浅埋,扎根的记忆
临安街39号。
他来了。
梧桐密集的枝叶让光线变得混乱,迷离了他模糊的神情。蓬乱而又枯燥的刘海盖过了他的双眼,亚麻色已经充斥了他一大半的头发,而那些看似纠结的头发显得十分凌乱。他看起来是那么干净,白衬衣上弥漫着着松树的清香。下身是米黄色的粗布裤子,隐隐约约露出了淡黄色的匡威帆布鞋。
时间就像在老钟楼声里回荡,然后是一阵沉闷的回响。
她伫立在门口,带着雾一般的情绪望着从远处走来的他。她的头发无力地瘫卧在肩上,显得憔悴无力。她穿着白底碎花的连衣裙,在阳光下显得如天使一般
阳光肆意地在她苍白的脸上挥霍着光芒。
他是黥安,她是琼安。
他放下身上的挎包,走上台阶:“琼安,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苍白,没想到你隐忍的文字后掩藏的同样是无力的灵魂。”他望着她发呆,“琼安,接下来请让我陪着你,请你别再在黑夜里哭泣了,我可以试着给你温暖。”
我可以试着给你。
温暖
是温暖么?久违了呢。
黥安和琼安是在网上偶然认识的。琼安总是在用荒凉的情绪谱写寂寞,流露伤感。她每一篇博文只有一个人始终会看,他就是黥安。
琼安一个人住在小木楼里,她喜欢一个人在深夜写字,流泪。她的文字是掺杂着自己的泪水与情绪的。她拼命地与时间追逐,怕时间会带走她的一切,带走她仅剩下可以挥霍的青春。她想方设法地充实自己空洞的生活,用早已被沉淀的幸福记忆安慰自己,苦苦与现实挣扎,用颓废的文字掩饰自己内心的孤独。琼安的孤独似乎永无止境。她可以在任何时候突然地转过身掩面哭泣,而一转身,又是那张故作坚强的脸
她称这个叫做强颜欢笑。
琼安总说自己很坚强——但深深的泪痕和红肿的双眼却背叛了她。
不知道从谁的口中说出了精神分裂。
的确,精神分裂。
黥安住在她的楼上,他是一个孤独的画家。他有着别人没有的不羁与高傲,他始终沉浸在自己所营造出来的世界里,但他始终无法触及到她的世界,哪怕是一点点。他勾勒出来的是蜇人的悲痛,绝望以及彷徨。他的画笔下永远只有黑白两色,简单却不显单调。当毫无思绪时,他会在房间里不停地踱步。而那小阁楼的灰尘会载着他的情绪飘落,落在琼安的日记本里,静静地散开。
那是在一个模糊的黄昏,琼安一个人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默默啜泣。她像一只受伤的雏鸟,不时发出一阵低吟。泪浸湿了她的裙子,留下的痕迹像一朵朵苍白的花,一点点侵蚀着原有那纯粹的白色。在她的手里是一份退稿通知,像是一道结界,将年华的影子狠狠地撕开。
记忆像潮水散开,慢慢地,吞噬着她的心脏。
湮没。
筱楠,糜小易,曾经的曾经,给予她无数鼓励的朋友,在她最失落的时候会陪着她一起去数星星,一起吃圣代,一起扔廉价的玻璃制品。在琼安的生命里,它就像是一道无法割舍的痕迹,琼安无法忘记,他们给她带来的温暖。
还有伤和痛。
牵手,终身的流离
琼安毕业时就一个人搬出去独居,每个月靠着自己微薄的稿费了以度日,小阁楼承载了太多她黯然失色的青春岁月。她是孤独的旅行者,陪着文字流浪多年,却得不到零星的温暖。她的生活虽然落魄却很简单,大部分的时间在是对着镜子发呆中度过的。她喜欢一个人眼泪, 不是她不够坚强,而是她不知如何才能不悲伤。
她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脆弱,所以她一直没能让别人进入她的世界。
直到有一天,他出现了,那个给了她生命中最快乐的时光的男人。
糜小易家世显赫,却不显纨绔子弟的傲气与轻蔑。他喜欢琼安坚强的灵魂,他喜欢她的一切,糜小易曾发誓要让琼安幸福,让她不再落寂。那时的琼安只是不语,她知道的,在这个世界上她不会去在乎些什么,更不可能去关心些什么,以为没有什么是她拥有的。没有什么天长地久,她一直都明白。
但是,她错了,她错得一塌糊涂。那个误打误撞闯入她生命中的人,给了她无法磨灭的记忆。
糜小易每天都会去她家,顺便带些她所爱的礼物,他每天都会编造些借口去接近琼安。然而得到的答复却始终是那么一句“你又来干嘛?”
对啊,我怎么又来了。
可是,我离不开你啊。
糜小易生活中最重要的事就是去照顾琼安,即使他很厌恶自己如此的厚颜无耻。琼安并不是讨厌糜小易,她只是觉得自己太过脆弱,永远只是别人的累赘,她不想让别人为了她太累。一个人即使孤单,也没有责任,过得无拘无束,哪怕有一天饿死在街头,那也是自己的事。
就这样过了很久,也不知道多久,但只知道那时候琼安写的稿子已经堆成山了。
那天琼安写了很久的文章没有发表,走出编辑部,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汹涌而出,如往常般一样掩着面到了“金属火车”。
“金属火车”是一家很小的酒吧,里面的DJ永远是那么震耳欲聋,金属的嘈杂可以令人在瞬间窒息。平日里安静的琼安来到这,就是想让重金属的喧哗来震彻她的内心。那天晚上她喝了很多酒,醉醺醺地趴在了吧台上。朦胧中她梦到身边浓浓的酒气,还有下流的调侃,以及肮脏的手在黑暗中向她伸来。恐惧占据了她的全身,但是她没有丝毫力气去抵抗。
然后就是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响起,接着便是暴雨般的声音,她似乎看到了,啤酒瓶被砸碎时的惊悚。她感到额头上有一点粘稠的感觉,很温暖。
一滴,一滴,融进她的心里。
糜小易带着她回到了家,头上的伤口还在做痛,血已经凝固了,带着琼安的恐惧一起凝固了。半夜里琼安醒了,她在黑暗中看见糜小易的影子,多年来沉寂的冷漠促使他声嘶力竭地喊着:“出去!”
“出去!”
“哦,你好好睡一个晚上就没事了。醒酒药我放在床柜上了。”然后黑影模糊了。
接下来他说的一句话琼安没有听清楚,她就昏昏的睡去了。
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雷声把她从睡梦里惊醒。头像被撕开一样的痛,她梦见自己用捡来的一块钱第一次买了零食,然后一个人偷偷躲在墙角边哭边吃;她梦见小时候的玩伴嘲笑她是野种,他们一起欺负她,扯她的头发;她梦见父母离弈时淡然的神情,以及自己离家时他们眼角露出的光……
第二天头清醒了些,醒酒药果然摆在床头柜上。
她打开门,发现糜小易湿漉漉的蹲在门口。她第一次仔细的打量着他,有着精致的外表,年轻而又包裹着不羁的灵魂。他显然是被惊醒了,用疲惫的目光看着琼安。他眼角的伤疤很醒目,似乎在提醒着琼安昨晚发生的一切。
“昨晚,你一直在这里?”琼安有些不安,她不想欠别人些什么。
但她却不知,自己将永远欠着眼前这个男生。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说:“感觉还好吧,昨晚的事就忘了吧。过去了就好,那些人已经被公安局带走了。”
“嗯。”
“你进来吧。”琼安刚回身,又轻轻说了一句。
那天,糜小易从身后轻轻抱住她,说:“琼安,我会给你幸福。”
那天,天上的星星都亮了。
回首,百年的沧桑
糜小易经常回来陪琼安,他在旁边随手画着图案,而琼安在那疯狂的码字。糜小易会带来些SWISS THINS,琼安当然知道这是巧克力中的劳斯莱斯,每次只是笑笑说,我不喜欢巧克力。
她从小就没有吃过巧克力,怎么会不喜欢呢?
那天琼安生日,糜小易却没有来。他只是让人带来了一束玫瑰和礼物,里面是施华洛世奇的全球限量版。
但在琼安眼里,这些都是无限的寂寞。
她戴着项链,来到了“金属火车”,里面的DJ依然可以把人吵得震耳欲聋。舞池里男男女女拥抱着跳贴面舞,肆意的挥霍着青春,暧昧的气息氤氲开来。
“哇!施华洛世奇的限量版,你丫的真有钱!”身后传来一个女生的厉呼。
“你喜欢你拿去好了。”琼安懒懒地说,在她眼里寂寞比什么都痛苦。
女孩子小心翼翼地靠近她说:“没想到你不但有钱,脑子也有问题啊。”
“……”
“我叫筱夏,很高兴认识你。”
“琼安。”她回过头看着筱夏,她是一个长得不出众的女孩,但是眼睛里却折射出同龄女孩子少有的无邪。
那天晚上,她们聊了很多。
筱夏是一个孤儿,她从小就被寄托在姑姑家。姑姑忙着照顾自己的孩子,根本不理筱夏。筱夏初中毕业就出来工作了,在这家酒吧里做歌手。同样是缺少亲情的孩子,琼安很喜欢她。那天晚上筱夏为她唱了一首歌,她第一次感到温暖。
就这样,签订了永远的友情。
这友情,却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依稀,电影的昏黄
那天琼安要去写字楼交稿了,留下了筱夏和糜小易。
他在醉后的瞬间抬起头,模糊地看着筱夏,筱夏的脸庞变得模糊,一切都模糊了。他狠狠地抱住筱夏瘦弱的身躯,在她的颈边呢喃,琼安,我爱你。
琼安,我爱你。
筱夏挣脱着,我不是琼安,我是筱夏。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甩过去。
糜小易醒了。
然而,在远处的黑暗里,有一个人拿着退稿通知,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她的眼里有些亮光闪过。琼安只会看见,却听不到些什么。她呆滞在门口,疯狂地扑腾在糜小易的身上,糜小易,你为什么欺骗我?
筱夏一眼的迷茫,她也疯狂地对琼安说:“琼安,不是这样的!”
不是的!
琼安最后还是赶走了糜小易,把他的电话拉到了黑名单。这个软件还是糜小易帮她下载的,他为了别的男生不会去骚扰琼安。可想不到如今拉进黑名单的却是他自己,可笑。
筱夏认真的向她说了经过,她不得不相信筱夏的眼睛,那眼睛告诉她,这是真的。
琼安感到无比的慌张,她抹干眼泪,奔向糜小易的家。
接踵而至的便是白茫茫的一片,他的家变得到处都是白色。糜小易静静地躺在大厅里,来的人都在偷偷抹着眼泪。他的父母哀号着,似乎是对琼安最大的报复。琼安失身地望着这一切,她扑上去,叫着:
“糜小易,你醒醒,你欠我的还没换啊!”她近乎疯狂地捶打着那个冰冷的箱子。悲伤与懊悔被深深地刻在了上面。
还没换,但永远也还不了了。
“你是谁?”糜小易的父母用哭肿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冷冷地质问。
是啊,我是谁?我给了我最爱的人的唯一的礼物竟然是死亡。
要是当初,要是当初我没有那样做。
从那以后,她又沉入了孤独之中,她不在同任何人联系。
年少,重生的希冀
她小心地上楼,看着黥安在架子前画着。他画的是一个少女,绝望在黑暗之中。黥安始终没有发现琼安的到来。琼安静静地注视着他,他和当初的糜小易像极了,握笔的姿势,以及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她的心。
但他不是糜小易。他对待琼安永远只是朋友罢了。
黥安还是发现了他,邀请她进来。黥安的房间很朴素也很整洁,没有那些男生常有的杂乱无序,只有他特有的松树的清香。房间里有很多画,都是黥安画的,黥安是孤独的画者,他的笔下都是苍凉的悲号。
后来黥安去了北京报考美术学院,他很舍不得琼安,临行前说:
“琼安,我们永远是朋友。”
朋友,仅仅只是朋友。
他不在的日子里,琼安再次感到了彷徨与无助。他是着去靠近黥安用过的一切。她会在黥安的木桌上用笔尖谱写荒凉,会在黥安的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
黥安,我想我是爱上你了。
她偶然间发现黥安的笔记本,上面用娟秀的文字写着:
“琼安,我会永远给你幸福。”
“琼安,最近怎么不理我了?”
“琼安,身体好些了吗?”
泪落下了,在本子上散开,把墨水浸散开来,字迹模糊了。她想起了黥安陪她走过的每一个黄昏与黑夜,黥安会陪着她一起去看星星,一起在角落里抽GOLDEN POLY。
黥安总是抱怨她身上的香水味太浓。她说,她喜欢LANCOME淡淡的醉香,然后她总会发现自己的化妆台上突然出现几瓶LANCOME。
黥安,你爱我吗?
她含着泪在黥安的桌子上刻下这几个字。
错遇,隐忍的伤痛
过了两年,黥安回来了,他第一时间回到了琼安的家,但家里空无一人。
空荡荡的,似乎意味着什么。
他静静地走在楼梯上,楼梯吱呀呀地响着,把沉寂已久的落寂宣泄出来。
他的脸趴在了自己曾经的桌子上,想从记忆里搜寻出些什么。
他看到了那行字:黥安,你爱我吗?
我爱你,琼安。
此刻,琼安在隔岸的日本看着樱花徐徐落下,她握着手中的那本笔记本,泪在空中划过。
两个人,两个世界,而全世界,已剧终
黥安,你是我那爸爸和另一个女人生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