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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十一的十一－－第三届新锐写手评选征文

作者：禁朝发布时间：2012-06-03 14:32:00

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婴儿瞪着黑珍珠似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奇怪的人。

这个人一身黑衣，脸色苍白而肃穆，嘴里念着奇怪的字句。

妇人把婴儿递过去，神情急切，“巫师大人，我家娃怎么样，巫神说什么了？”

可谁曾想，巫师刚伸手接住那个婴儿，婴儿就瞪大了眼睛，张开了嘴巴，竟哇哇大哭起来，白胖的手臂一个劲地挥舞着，起落间竟然打到了巫师。

“不知好歹的小东西，”妇人暗骂一声，又神情急切地看向巫师，“巫师大人，我家娃不懂事，冲撞了巫师大人，巫师大人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啊！”

婴儿却毫不领情，对妇人的话无动于衷，眼睛仍是不无敌意地瞪着巫师。

巫师不满的神情一闪而逝，仍是庄严肃穆地看向妇人，半晌方道，“并无大碍，只是这个孩子今日冲撞了本巫师，便是冲撞了巫神大人，巫神大人不满，令本巫师让你家孩子以死谢罪。”

妇人吓得一下子瘫软在地，跪在地上，不住地向巫师磕头。

巫师满意地笑了笑，继而又庄严地说，“本巫师慈悲心肠，念你家孩子年纪尚小，向巫神求情，又保了他十一年。但，这孩子十一岁时必死。”

妇人又跪在地上，千恩万谢。

巫师笑笑，随手搁下孩子，推开门便走了，消失在飞扬的柳絮之中。

妇人抱起孩子，喃喃道，“苦命的娃，你活不过十一，那便叫你柳十一吧。”

妇人望向窗外，柳絮漫天飞舞，轻轻摇曳在半空中。妇人看着婴儿，叹了口气。

是的，这里就是柳村。你若是在崇山峻岭之中寻着一个被柳树包围的村子，那便是柳村无疑。柳村人人信仰巫神，小孩子一出生就被灌输敬仰巫神的思想。冲撞了巫神，是村民们最不能容忍的行为。

然而，柳村这么一个小小的村子，柳寡妇家的柳十一冲撞了巫神，在第二天便人尽皆知。连带着，村民看柳寡妇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怪异。

柳寡妇对巫神的信仰绝不会比其他人少半分，她一面怨恨自己的孩子不争气，一面却也把柳十一看得好好的，不让他出去惹是生非。

渐渐地，村民又认可了柳寡妇，又与柳寡妇有了交集。

只是在村民和柳寡妇的心中，柳十一同一个死人已经没有区别。

这一切持续到柳十一七岁那年。

柳十一一直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唯一与外界相通的小窗也被钉上了铁条。

时间磨去了柳十一眼中的灵气，但柳十一的心性仍然懵懂如婴儿。

柳十一懒懒地晒着小窗里透过的太阳，闭着眼睛。可一会儿，柳十一却发现身上温暖的阳光消失了。猛一睁眼，却看见了铁窗外女孩明媚的笑脸，一如明媚的阳光。

“我叫柳小阳，今年五岁，你呢？”女孩倚着铁窗，笑脸盈盈。

柳十一被笑容晃花了眼，呢喃道，“柳……十一。”

柳十一的太阳出现了。

伴随着这个小房间窗外的阳光和女孩带来的阳光，柳十一终于跌跌撞撞地活到了十一岁的最后一天。

此时正值春日，柳絮漫天飞舞着。

柳寡妇的心绪就被那柳絮牵着，飞到了十一年前。

今天……离十一娃的生日只有一天了，也是十一娃的忌日了吧……

妇人较十一年前苍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真实地记录了岁月的痕迹。妇人叹一口气，一如十一年前。

而柳村的另一边，巫师正穿着黑袍，踏着柳絮出门了，似乎心情大好。

是夜，巫师迈着步子回家了，柳十一的房间里只剩下了作为尸体存在的柳十一。柳小阳从柳树后慢慢地走了出来，牙齿紧咬着下唇，眼睛明亮得如同此时天边的繁星。

第二天，柳十一出殡。

巫师正在作法，为柳十一赎清罪孽。全村人肃穆地跪在一旁，不敢乱动。

这时，柳小阳却突然冲了出来，妄图推到巫师，却在冲出几步之后，被村民架住了。

柳小阳灿若星辰的眼睛瞪着巫师，拼命地大喊：“坏巫师，你害死了十一哥！”

巫师却突然诡秘地一笑，“柳小阳冲撞本巫师……”

柳絮仍是兀自飞舞着，飞舞的柳絮中，又是一个柳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