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若蒲苇－－第三届新锐写手评选征文

从小对爸爸妈妈印象很浅，跟外公住在小小的镇上，一点一点地长大，记得外公说，成片的蒲苇总是连成一线，立在河旁。

   “外公，这就是蒲苇啊！怎么长的那么怪，像枯干被硬扯拉长的毛毛虫。”外公没有说话，只是平和的笑了笑。布满褶皱的脸像一朵菊花般，热烈的开着。他用如树干般粗糙坚硬的手轻轻拉着我，一同坐在斑斓的，布满绿苔的石块上，望着一眼望不到边的吵闹的溪流。“外公，我要买玩具。全班就我一个人没有，很丢脸。”四下寂静，只有风吹蒲苇的“沙沙”声。

“咳咳咳，”外公剧烈的咳着。瘦弱的身体弓着，一只粗大的手紧紧抓着宽大的石块，露出白色的关节。

“外公，你生病了，要看医生吗？”我不经意的问道。“不碍事，睡一觉就好。”外公急切地回答，“人老了，身体就常出毛病。”

蒲苇安静的立着，浑浊的白纱一层又一层的附在细长的茎上。风一来，它的头就会顺从地无力地垂下。风走了，便又立起来。就这样，一遍又一遍重复单调的动作。细碎的穗子隐约了这片蒲苇，远远望去，像一片白墙，隔绝了这片溪流。

“外公外公，不要再去捉鱼了，这里的水很冰，你会着凉的。”“没事的，外公小时候什么苦都吃过的。就这样，算不了什么的。” 外公弓着腰，用干瘦的手臂在急速流动的溪水中穿梭。“再说只要再抓几条，你就有新玩具了。你啊，等你长大了，这些玩具你都不要了。”外公宠溺的看着我，继续晃动着手臂。

蒲苇剧烈的摇晃着身体，穗子止不住的往下落。“嗒，嗒，嗒”，一声又一声沉闷的声响接连流出，宛若叹息。白絮飘着，模糊了我的视线……

眼前的外公像是被镶在了床上，如木棉花般热烈绽放的白发堆积着，把零丁的黑发搡到一边。床单的惨白慢慢渗入了他的皮肤。那双粗糙有力的双手在此时却瘫软在冰冷的被子上，密密麻麻的针孔在外公的手上斑驳。如干裂的河床的脸不断伸展，顺着一道道裂缝望去，尽是凋零的枯黄的蒲苇。

“在以后的日子，要多陪陪他，日子不长了。”医生沙哑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回响。  

    蒲苇摇晃着枯黄的身躯，努力挺直。风来了，它软软的垂下。风走了，努力撑起自己单薄的身体。突然感觉自己不想要玩具了，如果一直能有那个身影在溪水里微笑着抓鱼，不再只是想着玩，外公，这就是长大吗？我长大了，可不可以让我多陪陪你，更长一点，更久一点。

蒲苇依旧站着，等待下一个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