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明一半阴－－第三届新锐写手评选征文

窗外又开始下雨了，密集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发出“嘣嘣”的声音。我从被子里钻出头来，看向窗户的方向。只看到被窗外的光打亮的那一块帘布，上面有螺旋状的花纹。拉开帘子，就刚好看到一道闪电打破了漆黑的夜空。数秒之后，才听到闷沉的雷声。路灯的光照过来，一半明一半阴。

我记得某天晚上也是这样的雨，你从隔壁打电话跟我讲：“夏天的雨，总是这样，来得突然又热烈。”

这几天，我一直想起那天的你。倚着天台边半高的墙，仰着头，看不见表情。你身后的蓝天有青鸟飞过。别在耳后的长发与纯白的裙子一同在风里翻飞。我真怕你会和你身后的青鸟一起飞走。我听到你说：“莫言，这是我最悲伤的一天了。”声音空洞，很快就消散在风里。因为，你男朋友陆奇跟你说了分手。而，那天，我很高兴。因为，我也很喜欢陆奇，很喜欢，比你更早的喜欢他。

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今天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窗前的地板上。

当爸爸把早餐摆上餐桌的时候，我问：“爸爸，阿姨呐？”

爸爸抬眼看向主卧室，我跟着看过去，白色的门紧闭着。“昨晚打雷了，你阿姨她昨晚一宿没睡，这才刚睡下，毕竟颜颜才刚…”我点点头，匆匆吃了点早餐，坐在玄关口，等你来找我一起去学校。

昨天傍晚，我坐在篮球场外的公园，看着场内陆奇以一个漂亮的假动作绕到篮筐下，把球投向篮筐。可惜，他那个投篮太过用力。篮球掉进了篮筐后的荒宅。陆奇轻车熟路的爬了进去。很快，一只篮球从墙那边扔了过来。过了一会儿，陆奇就又出现在墙头，一手撑墙，跳了下来。

爸爸从厨房探出头来：“莫言，你怎么还不去学校？”我点点头。瞬间明朗，你已经不会陪我一起去学校了。

你就是因为陆奇那个跳墙的动作才喜欢上他的吧。我们果然是俩姐妹，连喜欢上一个男生的理由都是一样的。我在很久之间就看到过他翻墙进学校。

讲台上，物理老师的课还是那么没激情。打开皮夹，大头贴里的两个女生笑得还是那么灿烂。只是其中一个女生的刘海掉下来遮住了整只右眼。

指尖攀上你的脸。用指甲重重得划下一道，照片上有了一道印子，可你还是笑着。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长得漂亮，对人真诚大方，成绩长年不动的全年级第三。要是你私下有点什么怪癖的，我心里还好过点。可是你就完美的像个神。

爸爸他很喜欢你，作为亲生女儿的我开始受冷落了。

本以为只要我不告诉任何人我喜欢陆奇，陆奇就不会被任何人抢走。而你却去告白了。后来陆奇也喜欢上你了，和众多男生一样。

放学后，我一个人向3号教学楼走去。远远的就看到3号教学楼后拉着黄色警戒线，隔着警戒线就能看到一滩触目惊心的红色。我跨过警戒线，蹲下来抚摸那风干了的血迹。我躺在那滩血上，和你死的时候一模一样。我看着天台的那个角落，看着天空中的那个黑点盘旋着向西边飞去。我好像感觉到你当时的绝望了，安颜。

我很早之前就想这么做了。从我妈妈在我面前跳楼开始。从你妈妈带着你住进我家开始。从爸爸对我的称呼从“言言”变成“莫言”，而叫你“颜颜”开始。而那天，我终于做到了，把你，从天台推下来。

虽然当时我就后悔了。我从天台跑下楼的时候，把脚给扭了。可我还是用尽全力向你跑去。因为，我相信你还有话要对我说。

我把耳朵凑到你嘴边，你说：“莫言，我不欠你了。”

你是说，我七岁的时候，你把我推进玻璃渣里，夺了我一只眼睛和半张脸的事么？

那，我原谅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