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宴--第三届新锐写手评选征文
周易真的很喜欢刘扬。
不管是刘扬柔顺的头发,笑时嘴角上扬,眼角没有一丝皱纹的模样,还是颇为自信的身高,他都喜欢。
周易特别喜欢他那双清澈,单纯的眼睛。
黑色的虹膜像两个深旋的黑洞,周易很难正面看他,有时候觉得卑微肮脏的自己无法触碰他。
但周易不是同恋者,这只是对一个人单纯的欣赏。
刘扬他自信,高洁,从不与其他同学为伍,有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好像一个人混在一群猛禽中,他不必惊慌也没有感到痛苦和迷茫。
刘扬年仅16能做到这样周易真的很难相信。
周易感到奇怪的是,这样一个人竟会想到和他做朋友,而且只与他做伴。
周易认知中的自己是多么平凡的一个人,因为家境不是特别富裕,上这个算是半个贵族的学校也是父母拧巴口袋的幸劳,他本人希望上一个普通的中学,认识一些普通的人。但他很庆幸认识并有一个神一般存在的朋友刘扬,以至于在学校里什么都没有的他将刘洋看作己物,既占有他又怕失去他,随伴有这样的情绪但他还是快乐于自己的一丝丝与众不同。
在学校会被同学讥讽也会被嘲笑,所以每天都是受着伤去受着伤来,有时候想起来他也会问自己刘扬为什么会交自己为朋友。所以有一天他放着胆子问了出来,刘扬只是笑了笑,好像这个问题是无稽之谈,但当周易要收回这句话时他开口了:“要问为什么.似乎没有理由呢,如果要理由的话,是因为你的特别。”
周易实在不同他的寓意,似乎是骂人的话,刘扬总是说些听不懂话,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能将他与普通的同学区分开,周易想细问,但处于害怕刘扬动怒的心悸还是忍住了。刘扬这是在这纠结的时刻说出了一句让他宽慰的话:“你与其他同学不同。”这是一句多么让周易感到自豪的话。细细想自己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竟像考上头名般难。但是刘扬说的,他便信。
之后的几天周易像是得到了极好的赞美,刘扬的看似表扬的话让他萌生自信。
转变发生在明天的中午,至少周易认为是转变。像是陪伴你度过苦难的人在你酣声正甜的时候轻轻的把你踢下悬崖便足以致命。慵懒的午后,本应该是和刘扬去小卖部喝饮料的时候,因为一群恶心的像猪一样的人被搅了。小卖部的路上,邻班的几个人拦住了他们,带头的是被处分过的叫不上名字的男生,周易后来回忆起仍一阵战栗,他的眼眯成一条缝,一件好好的校服被他扯拉得不像样子,就这么个人后面跟着一群称得上路人的喽啰,周易看不惯一脸惧怕又似奉承的嘴脸,那领头的迎上来将肩膀靠在刘扬肩上,周易被怔了怔,这贱痞子竟这么无理,他开始说道:“你就是那刘扬的吧,你这玩意儿让我在这儿碰上了啧。”周易听不懂这南北混串的口音,简直让人发毛,周易只想快点离开,这人似乎不让他们走,瞥了周易一眼,对刘扬说:“刘扬,我就是看不惯你,你似乎不理别人,就理这男的,怎么,嫌我们脏——吗?”
周易觉得当时太阳特别大,他睁不开也不想睁,于是就低垂着脑袋,这时只有鞋底与地面摩擦产生的声音,周易微微抬头,竟觉得悲凉起来,眼开始发黑,“你干什么?”是刘洋的声音,怎么了?发生什么了。他开始无知觉了。
好像一场梦?
是梦。
月光是死过一次的光,不知谁这么说过,因为月亮是反射太阳的光,照在万物上,既没有润泽也没有痛苦,生命可以在这一刻得到停滞,没有忙于生长后的衰老。月光透进玻璃窗,逼人的寒意中周易醒了过来,这是哪里?环顾四周,这是自己的卧室,很平常的夜晚,那刘扬呢?他在哪里?他———应该受伤了吧,周易担心他的伤势,怀着忐忑的心情他半梦半醒的睡到了天亮便急匆匆的到了学校。
没在!?这个时候刘扬应该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往外看着风景的,怎么会?是———梦吗?
刘扬还是没来,周易不知所措,他本该来,还是他伤势太重了,可能明天就来了吧,周易的自我安慰似乎起了反效果,他开始不安,昨天发生的片段像是———被抽走了。他第一次鼓起勇气问前面的同学,只要他们知道那么......“什么?刘扬?她在啊。”他指着角落,周易像是抓了救命稻草,把目光投去,不是他!
不是他!但竟然会有人搭理我的话。我平日都是低人一等的感觉,说什么别人也不搭理,今天怎么了。
这样的心情,惶恐不安,肯定发生了什么昨天!我。
“周易,一起去吃午饭吧。”“诶?”“午饭啊,快点,等会儿就剩渣滓了哦。”今天是怎么了?
看大家的神情,平静,和往常一样,有不同吗?有,少了刘扬,但同学们并没有觉得少了什么,看了出勤表,竟然是满员!刘扬没了!
周易特意去看了那个像痞子的邻班同学,他安然无事!周易觉得不可思议,问了他们班的人,“啊,那个痞子?昨天请假哦。”昨天请假?他明明就来了!
不对劲了,有什么不对劲了!周易拍着脑门,几乎在心里用哀求的声音:“求求你,记起来吧。”但昨天似乎是空白,和平淡的今天一样,上课,下课有同学来搭话,值日,放学。
难道与刘扬的相遇也是梦?
命运多舛,回忆以极不舒适的姿态昂望天空,思念如梦的碎片在前方洋洋洒洒,周易竟一点也抓不到,手中留下一把疑惑与不安。
是梦吗?
似乎不是。
窗外的梧桐林沙沙作响,好沁脾的花香,花又开了呢,这个时候的莫名的花开得甚好,这个时候本该是与刘扬一同前去看这花这梧桐,如今却物是人非,周易应时应景的叹了口气。
暮尽三分,周易回到家中,他好想睡觉,不是因为自己劳累,而是有一股力量催促他入梦——
窗外有簌簌的树叶声,晚归的人像躲难一样,为了回家开足了马力,周易未关上的窗外开始传入撕裂般的摩托引擎声,窗开始象征性的摇了几下,最后在月光下,似乎也——睡着了。
梦好长。梦中与一切没有什么不同,似梦非梦——周易来到学校,本该平静的心起了波澜,看见了什么??竟是刘扬!还是那个座位,还是撇着头,周易走近了他,刘扬给了他特有的微笑,示意他坐下:“窗外的梧桐看见了吗,好像一夜之间茂盛的,这般苍劲有力,穿越一切古老与尘埃,树木生命周期的轮回,开叶,敞荫,渐黄,走向枯乏的枝干——”好深奥,周易似乎能听懂,于是便感叹了一句,但刘扬没有停下话语:“周易,这正好像一个人的一生,坎坷,欲望,落败,什么什么都有了依据,就在这树上,生命真的像个梦,一个长久的梦,冗长的一段时光里人都在不停的向前,周易对吗?”周易认同刘扬的应景的感叹,周易又何尝不是,此刻的他有好多疑问,好多欣喜,这么多天不见刘扬,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存在这一必然。但刘扬还好在了,周易不担心什么了。
同学们没有停止一刻的消遣,嬉笑打骂,教室变得聒噪,刘扬专心看着窗外没有理会这一切,有了刘扬,周易就不会变得平凡,刘扬的气质,举止,在周易眼里一直是向往的,周易也专心看着窗外,有麻雀停在旧校舍的楼顶上,拦网也因破旧而有了几个大洞,旧校舍的建筑风格颇为老气,和其他景物格格不入,“这旧校舍已经几十年存在了,但再过不久就要被拆了,周易...”“嗯?”“人也是如此,你是否有段时光中没有我的踪影?”“你怎么,知道?我很疑惑,刘扬这一切都不真实。”“周易,听好。”周易的听声音变得吃力,一切声音开始撕裂,只有刘扬的声音清晰,“我的出现是为了证明你的存在与特别,周易,你有你的不同,你不必自卑,你不必绝望,每个人都不是靠绝望而活的。现在的一切都会崩坏...”“.....刘扬,你在说什么呢?一切,都不是好好的吗?”“不,我是存在与你的存在,你的消逝会给我带来毁灭,而我的消逝既是必然,我替你承受一切的灾难与不堪,我是第二个你。”“我是为了证明你而存在的活天倪。”“活天倪,刘扬?就是所谓的受灾人偶吗?”刘扬点点头。“周易,我的离开映证你的成长,请务必自信起来。周易此后再也没听到什么,只感觉听力慢慢丧失,身旁的刘扬也消失了,周易被窗外的雷声惊醒,梦结束了。不会再来了。
周易的心异常平静,刘扬不会出现了,不,也许不该叫他刘扬,应该是——另一个周易,“意思是要认同自己吗?”这句话也许只有周易能懂。
梦中盛宴。好像一个迷途之家,失落迷茫的孩子迷途在森林中,于是会有一个人准备可口的饭菜与甜食邀请孩子进食,吃完必须有所感谢,如果心中有歪念,将什么也得不到,好像一个盛宴,周易迷途与未来,于是刘扬出现了,陪伴他,周易拿什么感谢他,周易略有所思,他笑了笑,也许只有好好生活了。
梦宴即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