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传奇】像雨燕那样眼里满怀希望 邱容誉

【你就是传奇】像雨燕那样眼里满怀希望 邱容誉

凌晨四点左右，闹钟开始宣告它的存在，我睁开惺忪的睡眼，靠着极强的意志力，爬出温暖的被窝，穿上衣服，准备好一切下楼后，外婆已经工作了好了一会儿了。

户外是压的让人喘不过气的黑夜，几颗星星有气无力地攀在夜空之中，摇摇欲坠。昏黄的路灯之下，枯枝落叶、粉尘垃圾像有序的编码乖巧地执行自己的任务——拥入畚斗。外婆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停留。虎口处有一条伤疤，不时在动作中显露。这是去年在收拾废弃垃圾时被割伤的。为了疫情防护的有效性，外婆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快速完成工作，才舍得回到集合点脱下防护服。脸上因为长时间佩戴口罩而出现的压痕与有着凝固血迹的手背相互映衬，至今触目惊心。我从未想过外婆是以怎样的意志在这样的情况下完成工作。

庚子年初，疫情蔓延，为保障市民居家正常生活，清洁工作必不可少。外婆主动揽下多个社区的工作，以减少人员流动。外婆从未在我们面前提及这一工作的高强度，一直尽职尽责地完成自己的工作。不仅如此，向来缩衣节食的外婆在这会儿，竟然拿出了自己攒了多年的钱量力捐给了相关部门。我望向了那深邃的眼眸，虽然肿的不像样，却充满星光。

经过父母允许，2021年的春节，我跟随外婆开始了一天的工作。望着天际破晓，我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外婆那布满皱纹的脸，被太阳晒黑的皮肤，以及那充满伤口、有着常年乌黑指甲、粗糙皮肤的手，使我惊觉岁月早已从指尖流走。望着那似无尽的深渊，进了就会迷失得找不到方向的大街，我开始体力不支。外婆默默拿过扫帚，一点，一点，慢慢地走着，慢慢地扫着，没有一丝言语，在这富有韵律的“刷刷”声中，我的思绪开始随着寒风飘远……

那是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浙西，偏远农村的女子没有读书机会，唯一的出路便是嫁人生子，相夫教子，操持家务，勤俭持家，终此一生。甘于平庸，安于家，是那个时代众多女性的现状以及必然，平凡如外婆，不外如是。

人们极力讴歌赞颂那些在时代的浪潮中，勇于打破旧规，追寻心中正确曲调的英烈们。但在我看来，那些坚守一腔小曲，从豆蔻年华唱到古稀，矢志不渝的浪花，即使无人过问，即便是暗淡在洪流或狂风大浪中，照耀了自我，也是传奇。传奇——是生活给外婆一生下的最美定义。

一位桃李年华的女子，挽起裤腿，卷起袖口，踏入泥泞的田中。一顶草帽、一把锄头，便是大半辈子。骄阳炙烤汗水，稚嫩的脸庞终究变得沉稳，手心逐渐爬满茧子，但并不影响主人灵巧的技艺。编织、缝补，装点了满是汗水的青春年华。是门前的桃李镶在绿边框上，抑或是是枯黄的枝干编成手中蒲扇，送来一阵清凉……我抬头望向外婆，所见只剩眼底的浅笑。想着，不知不觉我竟停了大半会儿。外婆在远处朝我笑了笑，扬扬手。一句悠长在空中环绕：

“走喽——”

想起先前因工作而意外受伤的外婆，作为后辈，终归有些担心，曾尝试想让外婆放弃这份工作而选择其他，却不曾想招来一声批评。“我这辈子活着总要有些盼头！”是啊，人这一生虽然平凡，但总有属于自己的光芒。只要面朝阳光，那么又何尝不在自己的角落里长成太阳呢？

相传鱼的记忆太差，路程又太过遥远，我们总是忘记长大流的泪。但又听说，鱼的记忆是能够通过保存DNA甲基化的方式连续遗传给下一代，甚至下几代，我们也能记住成长中的笑。回头望望这一路的旅途，不论是眼泪，还是笑语，都能说明一切。在眼眶中不仅仅有悲伤，更有欢笑、有期盼、有祝愿。经历了生活的冲刷，即使被磨平了棱角，外婆眼中也仍有星星。我想，传奇不一定万众瞩目，能不忘初心、勇于奉献也是最好的诠释。

传奇来自时代。不管是狂风巨浪，还是平湖静水，都是传奇。这终究是由我们来创造的——许许多多个平凡的我们。

邱容誉，浙江省江山中学，高二（13）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