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的理发师

    在我家小区，一个偏僻的角落，有一家极不起眼的理发店，与周围那些有着崭新鲜艳的高大墙面的楼房相比，它灰暗的水泥显得如此暗淡，门口甚至已经缀满深绿色青苔，老朽的木门吱吱呀呀地翻动，这样一番破败的景象，实在让人止步，但门框上那行金灿灿的楷体“理发 剪发”却为其增添了一份生机，让人有不住的好奇心上前查看。

     这是一家几十年的牢理发店了，自我有记忆起，它便一直在那，只记得小学时在那里剪过一次发，但也毫无印象，这次看着它从冷破败的模样，我萌发了好奇心，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入目的便是那两面干净的、贴在墙上的大镜子和镜前的两张木椅。里面仍是灰暗的水泥墙，头顶一盏孤零零的白炽灯和大电扇，可以清楚地看到，扇叶上几缕杂乱的蜘蛛丝，东西很少，除了镜子和木椅以外，还有一张棕红色有些发黑的木桌——桌角已经有些泛黄发霉，以及一个洗手台，这样让人毫不意外的破败景象，已能让人皱皱眉毛，然后嫌弃地扭头就出。但我注意到，与陈旧杂乱的家具相比，木桌上剪刀、梳子、推子、吹风机，防置得井井有条，从我这个方向看，正好能看到那把大剪刀闪过一抹锋利的光。一个五六十岁的阿姨正在镜前，准备给人理发。我走进门时，她便抬头从镜子上望了我一眼，眼睛便眯起笑意，说着：“欢迎光临，要理发，先坐着等一会儿吧。”我嗯了声，便坐在旁边看着她剪，她把人请到了洗手台前，让他面对着洗手台，坐下，低下头，“竟只这样洗头，也太寒酸了。”我心里直嫌弃道。把头发冲了几下后，阿姨熟悉地挤了几泵洗发水，放在手心，搓两下，然后就抹到客人头上，手指就开始在白色的泡沫舞动，一会儿搓搓前额，一会儿抓抓后颈，有时又拢起头发，拢出一条细长的发辫，然后又把发边扭两下叠起，然后用手搓。客人脑袋上满是泡沫，洗手台上、地上也粘了不少，但出奇的是，客人身上竟丝毫未沾。这时，阿姨又打开了水龙头，冲下那一头白色。湿润的头发，沿着水流形成一缕细长，没入水中。

     “好了。”阿姨说着，便随手拿了条毛巾，裹在客人头上，带着他坐到镜前的椅子上，轻柔地用毛巾擦了几下头后，她拿起了桌上的吹风机，插上电后，房间里便充斥着呼呼的吹风声，没过几分钟，头发半干时，阿姨便撤了去了吹风机，然后握住那把大剪子。这时，他嘴角似乎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而后那把大剪子被没入了客人浓密的头发中，另一只手拿着梳子，她用梳子梳起一排头发，而后剪子剪几下，又迅速梳起一排头发，动作行云流水，简直看得我眼花缭乱。没过几分钟，先前杂乱冗长的头发已经变成了清爽整洁的短发，最后她拿起一块大海绵，轻轻地扫了几下客人的脖颈，扫去几粒碎发，然后披风一掀，道：“好了！”客人笑道：“还是那么熟悉的感觉，你剪发真是舒爽又放心。”

      轮到我剪了，我从镜中望着她一下一下剪短我的头发，行云流水的手势简直让我入了迷。等到她掀去我的披风，脖子突然一凉，我才反应过来，镜中的女孩短发圆润整齐，我满意地笑道：“阿姨 剪的真好，要多少钱？”“八块。”比起前一段时间我在另外一家理发店剪头花的四十块，这个价钱真让我震惊。在那之后，我便常去那家理发店，与阿姨日渐相熟，她告诉我，这家店是她爷爷开的，到现在由她继承，生意虽然越来越清冷，但也能勉强支撑，来的顾客总是那么几个，也多亏她们常照顾生意。虽然艰苦，但这店她也不会放弃，这像传家宝似的店可不能在她手里断送。我很敬佩，也很同情这位执着的阿姨，只希望能有更多人发掘她高超的技艺。

       “咔嚓——咔嚓”，阿姨又拿起了她那精心保养的剪子，她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