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萨克斯

夜晚的萨克斯

  夜幕降临，空中点点星辰同路灯一起静静发光。

  我坐在窗边，思绪和手里的茶一样没有一丝波澜。然后时钟的指挥棒指向了一个特定的时刻，悠扬的萨克斯随即响起。也许是从小学开始的吧，每到夜晚，窗外就会飘进萨克斯的演奏声，我也会像是一个未曾谋面的老友，默契的在床边端着茶，一曲之后开启夜晚的工作。听着他从吹吹停停的新学者，到熟练的双人合奏，再到如今热闹的多人乐团，忽然对十年有了些迷迷糊糊的概念。

  也许是没有时间，也可能是不曾留意，我从未遇见过这几位演奏者，也不知道小学生的我与高中生的我是否听的是同一人的演出。因而在见到他们的时候，我着实有些吃惊。

  机缘巧合，我走上了以往在这个男女老少皆宜的公园不走的路，又恰好那天湖上平台的灯光格外亮眼，我注意到了湖边的乐团——

  廊道的灯光把白色的设施照的通亮，充满皱纹的手指灵巧地按着手中正在愉悦鸣叫的金色精灵，人们坐在舞台两侧的石凳上，数量成群，也有小女孩垫着裙子坐在地上，眼睛闪着光。主角们无一例外的是老爷爷，他们穿着最日常不过的服装，抱着萨克斯，站在和观众同一高度的舞台，吹着几十年前曾经风靡的歌。我虽然不曾走进高级的音乐大厅，但却觉得这番场景与音乐会应该不相上下。看着眼前将热爱送进管弦乐器里，再扩音送给这一整片的居民们的老人们，心里的匣子突然打开，期冀着这一片安宁能够万古长青。

  石凳上还坐着一对情侣，男子手中也有一把萨克斯。他极其珍重地把金色的萨克斯递给女子，告诉她如何吹气。也许他们就是未来吹萨克斯的老爷爷，以及石凳上的老奶奶。然后我也会变成老奶奶，带着孙女到公园的一角，告诉她每天晚上听到的萨克斯来自这群可爱的人。她又是否会在数年之后靠着我曾靠过的窗，手里捧着一杯香茗？……

  回家之后我向母亲询问了公园里的乐团，她正在洗碗的手顿了一顿，眼睛向上瞟了瞟，“我也只是知道他们是老人啦，昨天去散步的时候听到他们在吹《yesterday once more》，他们叫什么，家里怎么样倒是听到没听说过。”她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月亮，“不过他们应该是从你小时候就开始吹了。”

  窗外又传来了萨克斯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哪部香港警匪片的主题曲。我闭上眼睛，想象着他们沐浴在月光下的样子。没什么路人知晓他们的名字，但附近的人都知道夜晚的萨克斯声，也许几十年后，公园依然会准时飘起悠扬的弦乐。

  这也许就是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