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传奇】 医 徐苗淼
我脊椎侧弯几乎是从三年级开始。走姿、气质、健康也因此大受影响。父母很着急,总挂些“完了呀”、“这下死定了”的话在嘴边。我高一下半学期时,母亲听说有一位山西名医在来此开会后听说华家垫有受各种疾病困扰的病人,便找了一家住下在房间中行医,按的是中医疗法。记不清是某上学日,母亲硬拽着未上晚自修的我回家去见了医生。
刚进房间,映入眼帘的有三人,一位趴在床上,另一位矮胖女人在他背上按着,剩下一位胸口放着一只长方形盒子,盒子上盖着遮住全身的薄被,白烟环绕于他。
“师傅好。”母亲恭敬地说道。那矮胖女人转过身来,我这时才看清她的样貌:一头油腻腻又杂着些银丝的头发耷拉在一张布着些皱纹的脸上,戴着眼镜,身着墨绿色上衣,有两条粗壮得不像女人该有的胳膊,但肩上模糊写着“中xx军”让我明白了原因。腿同样是粗壮的,下身穿着一条皱粉的短裤,整个人的皮肤呈泥土色,略湿的土,这于我心中名医的形象大相径庭。她在我们两人身上扫一眼,说:“我今天已经做了五六个人了,只能做一下检查。”“一天才五六人,名医有点架子呀。”我想着。一会儿,那个在按摩的男人爬了起来,医生让我趴上去,用手在背上摸、压着检查。 “右肩有明显突出,脊椎三处不正,哎呀,腰也不是很好,但没那么严重,大概十天就能有较大改善,”检查完后她如是说,“我有一个会要到别的地方去开,这里过段日子再来。”我们两人告别后离开。
坐上车,母亲才开始具体介绍她的厉害:“多少大领导要她按摩!华家垫有个得湿疹的小女孩,整天皮肤都在掉,整个人很痒,西医完全治不好,来师父这做两天后,人上半身居然不大痒了!但她其实很辛苦的,一天做五六个病人,每个人有两个小时嘞!......”我很受震惊,但回到家后我就投入到作业海中,也没有想太多。
时间很快,一转眼到了暑假,这事几乎被我遗忘。直至8月3日,母亲突然对我说:“师傅回来了,就从明天开始做吧,记得叫医生,讲礼貌。”我看了眼还剩大半本的作业,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答应了。
再次见到医生,她的样貌并没多大改变,只是更衰老了些。趁她去准备,我想师父住宿那户人家的婆婆打听,”之前来这里一天做五六个人,回去累感冒了,她的妈妈也跌了一跤,到这里来有开始肚子疼了。“婆婆说道。
第一天的治疗开始了。我面朝下躺在一个头部空出可呼吸的垫子上,医生先用手自上而下把我的脊椎摸了一遍,然后是左右边的腰骨,接着摸到了腿部。在腿部的时间很长,摸也变成了按、摁、压、推。我在垫子上早已痛得五官扭成一团,双拳紧握,且紧紧憋着一口气。“哎呦,你的脊椎问题不是很大,而腰、腿的问题比脊椎大得多。”说着就去拿东西,我趁机换气,随后感到一快有些热得发烫的盒子被放在我的腿上。“这个盒子并没有那么热,痛则不通,不通的地方会很烫,烫的话和我说,我帮你换地方。”她开始按摩背脊。这种按摩并不舒服,在腿上用过的方式又被用到背上,而且专门对着疼处用力,再加上那盒子对我的灼烧,我几乎是憋气的不能说话。这种按摩持续了一个半小时,那盒子也被挪了二十多次。这一个半小时中也间断过,间断期间都能听到抽纸声、哼鼻涕声。
背面做完她示意我转身头朝上,轮到了肚子与胸腔。转过来时,我看到了她手臂上细密的汗珠。正面并不很痛,我得以说话。当医生叹道:“你这堵得很厉害啊!”我接过话头,“对啊,小时候身体就不好,患了场贯穿小学的感冒。“她用力而紧皱的眉头往上一抬,随后示意我继续。我说道:”那个时候爸妈相信西医,每天给我挂三瓶盐水想止住我的呛,但我反而咳嗽得满脸通红,后来还尝试过激素、西医式中医等,但都失败了,萧山中医院某著名专家甚至说我的疑难杂症她治不了。后来遇上一个正宗的中医,看了我的资料,说我只是吃的太多了,让我立即停用西药,断晚饭。真的是奇怪,我的感冒真的就好了!"她默默地听着,不时叹气。按摩一共进行两小时,随后又要艾灸,全身灸,和那个男人一样要盖着被子。到底一天治疗结束,总共用了三小时。随后我自己乘车回萧山,到家已是下午一点,作业、背诵、在线学习等猛兽扑面而来,生活节奏快而单调。
第二天也是这般模样,不同的就是我与医生的谈话。做正面时因早上进门时我偶然瞟见她在餐桌前勉强抬着头,我与她谈起她的身体状况,她说自己现在一天只能做两个,不然吃不消。我又问她的感冒,她说是喝着泡过一味叫金线莲的中草药的水治疗的。“中医讲究的是身体的协调与疾病的根治,而不只是西医的治表。”正说着,一个电话打来,是她师父,说的是某中草药的增产计划,能降低成本让更多人用得起。“有全国的中医药大学的支持,我领导的项目预计在明年二月份就能有所突破。”他兴奋地说,挂了电话。师父沉默一会儿,又开始讲起中草药:“当初我去武汉抗疫的时候身上总有香囊与艾灸盒子,并不怕被感染。其实中药对新冠患者的治疗效果是极好的,临床应用能证明这一点,如果钟南山院士一开始就使用中药,抗疫效果应该还能更好。”她无不惋惜地说,“你的身体就是被西药害了,不会对症下药只治疗表面,而药的毒素在你腿腰部沉积,你的身体就堵了。”虽不知她的话是否科学,但已被中医理论从鬼门关拉回一次的我来说这不容怀疑。(难以科学解释也是中医药难以推广的重要原因之一)
之后的日子越发平淡了。第五天,我的右肩突出竟已有明显改善,脊椎也直了不少,但腿部仍然有顽疾。第八天,我与看见效果的父母有了争执,他们想让我整个八月都去按摩,但我以学习任务重为由拒绝了,这场商量很快变成了双方指责对方态度不好的争吵,最后双方妥协,多做三天。
师父知道了,没有多说,只是给我加长时间,加大力度。知道我的学校还不差后,她又和我讲中医学的重要性,可我是个色盲。
日子真如水一般,平淡而又不舍昼夜。最后一天很快结束,师傅也告诉我九月初要回山西开会。
我走在去车站的路上,多么希望我能和中医药能有更多命运的交集。此时乌云正争夺着天空的湛蓝,阳关洒下不多的光辉,似乎是对灰太狼那句“我还会回来的”的致敬。
徐苗淼,浙江省萧山中学,高二,2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