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在“浙”里】 期颐岁“越” 翁凯璐

      “窗前灵鹊报喜讯，屈指吉日将来临……”

       我伏案提笔欲作时，忽听得锣鼓声起，心下一惊，细听辨分明。这原是年年皆有的，村里请来的越剧团。 有多久没有去大会堂看一次越剧了呢？想是年月太久，我不记得了。 不及多想，放下笔，穿上鞋，我就出门了，去会会我的老朋友——越剧。

       原来窗外下着雨呢，锣鼓喧天，遮住了它微乎其微的声响，我没有听见。 顾不得那么多了，我一路小跑狂奔，冲了进去。满座老朽，黑压压的一片，没有几个认识的人。我找了个空位坐下了，不时会有几个老人家看看我，笑问我怎么会来看戏，“我喜欢看戏”，我笑着用方言答道。他们都笑了，脸上是深深的笑纹，似乎有几分宽慰。

       戏台是重修整过的，两侧皆有提词器，整个台子很宽敞，顶上满是灯光。演员们的服饰焕然如新，每一件都熠熠生辉，台上正演着《碧玉簪》。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思绪渐渐飘远，旧梦缓缓浮现。

       那是很多年前，爷爷尚在人间。我常常跟着他和奶奶，奔赴其他村子看戏。

       也是一个落雨天，我们早早地吃过饭，便赶路去看戏。我们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慢慢走。因为路上多是淤泥，稍有不慎便会滑倒，摔得满身泥泞。通往外村的小桥，宽径怕是两米不到，下面是浅水滩，每次走上那座桥，都害怕将赴奈何桥。渡了这一劫，还要担心山林中是否会突然窜出蛇虫，只觉得危机四伏，我怯生生地攥着爷爷的衣角。无论走多少次，我都会害怕。

       可算从大竹园走到了仙人坦，不知是不是宗祠里，戏未开场，我便在这空旷之地徘徊。闻得一阵菜香，原来是人家在进餐。无端想起老家那些厨房，那些黄泥砌的墙，老式的灶台，熏黑了墙面，门上用煤炭记录着采买之物。后山有一池水，前门有一窝燕。恍惚间误入什么地方，烛火摇曳，低头见蒲团摆了几座，抬头见佛像立了几尊。这殿中柱上禅意几分，案上香火缭绕不断，似我当年大云寺里还香愿。一阵炮竹声响，原来戏要开场。我急匆匆回了戏场，坐在爷爷奶奶身边。只见水袖飞舞，行云流水一般，视线却越来越模糊，回到了现在。

      台上热闹地唱着，我还是一个人。如今不再走那泥巴路，有柏油公路，各类洋车。邻人家中皆是新器具，那座小桥荒废了，旁边建了宽大的新桥。门前燕飞走了，后池水无用了。香火堂作陈仓了，百年前祖先草台唱戏不再了。所幸，旧年的茅椽蓬牖也不复存在了。身旁偶有垂髫饮食玩乐，盛世少饥馁。

      若有时光机，回到数十年以前，我会不会有幸亲临袁雪芬前辈的演出现场，会不会有幸窥见同在看戏的毛泽东主席和周恩来总理。告诉他们我们现在过得很好。此时台上正演《送凤冠》一场，越剧版的变革，在于男主下跪于妻子，正附和了新文化运动的革新思想，使当时深受西方教育的诸多新女性为之叫好。潜移默化中唤醒了诸多人的意志，这算不算得是我们浙人在青史留下的一处烙印呢？

      雨停了，戏落幕了，我该回家了。走在路上，不必像多年前那样摸黑，路灯高高地照着。每个路口都有监控摄像头看着，一个人走，也不害怕了。路边几处牌子印着“浙西南革命精神” ，石碑上镌刻着“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我心暖之余，庆幸自己生在这养生福地。我永生热爱浙江这片广袤之地，也为我们浙人的文化瑰宝——越剧而心生自豪。

      愿来生再入处州，随夫携子九州同游。

      浙江省丽水市青田县

      船寮高级中学

      高一八班

      翁凯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