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在“浙”里】“浙”正是当下 林锐
浙”正是当下
“回首平生追往事,不觉淡然又陌然。我只待—爱我的、恨我的、疼我的,怨我的 再相逢—在晓风残月柳岸!”
余音轻曼地在脑中萦绕,久久不得断绝,它向着远处飘然而去,缓缓地掀开思绪的幕帘……
耄耋之年依有少年芳华,饱经霜雪可依旧怡然自乐,曾祖父,正是这么一个人。曾祖父是“山水派空想家”,游山玩水,不在话下。他曾游西湖,登雁荡;渡断桥,越瓯江。那是迷人的四月,蝶舞花间,春风徐徐地拂过新生的翠柳,留下一阵纷飞的舞,棉花似的柳絮轻轻触及曾祖父红彤的脸颊。曾祖父牵着我慢慢走着,一阵悠扬的曲调从远处的廊亭里飘来,和着绿水的荡漾,清虚心。停下了脚步,便静静地坐在石板凳席上,“西湖山水还依旧,憔悴难对满眼秋 山边枫叶红似染,不堪回首忆旧游…”远远传来缕缕琴声,悠悠扬扬,一种情韵却令人回肠荡气。曾祖父说,这是越剧,长于抒情,以唱为主,声腔清悠婉丽,优美动听,这是他与曾祖母昨日的回忆。曾祖父,就这样坐着、听着,念着。
四月的西湖是柔情、温和的。
十月的雁荡是严寒、俊美的。
曾祖父虽年事已高,却童心依旧,见了这高耸的山脉便耐不住性子,披着黄色风衣就钻进山里。雁荡山以山水奇秀闻名,素有“海上名山、寰中绝胜”之誉,史称中国“东南第一山”,“雁荡经行云漠漠,龙湫㝠坐雨蒙蒙”。不出所料,这座威严的巨人果然拦住了他的步伐。“要不就在这看看吧”,“笑话!大丈夫哪有做事半途而废的,要有始有终!这区区小山安能挡住我的脚步,可笑!可笑!”曾祖父说罢,便随手从路边拾起木棍,拖着身躯朝山顶走去。慢慢远去的背影,越发清晰,手中紧握着木棍,狠狠地插在地上,也许把刚才的不满全发泄于此,脚重重的踏下,踏碎山河,他,就这一点点的蜗行摸索……立于雁荡之巅的他,顿然领悟了“会当凌绝顶 一览众山小”的状景,“势拔五岳掩赤城”的磅礴气势,山南芙蓉峰高耸入云,前瞰大海,汹涌澎湃。朦胧的远山,笼罩这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宛如几笔淡墨抹在天边。天空,无云的地方已是深蓝。可转眼间,晚霞烧红了半边天,此时太阳没了踪影,只留下残余的光痕。
“追旧影,叹年华。幽悠笛曲送芳歇…”
时光易逝,曾祖父的身体渐渐衰退了,我常常担忧着,壮志于飞的他怎能欣然接受这幅残碎的躯壳。
曾祖父,真的老了。
他,是耐不住闲的。后院的桃李芬芳便是他的成果。“翠翠高攒叶,朱缨澹拂花。”茶花,温州的市花,干美枝青叶秀,花色艳丽多彩,花型秀美多样,花姿优雅多态,气味芬芳袭人。它是曾祖父的珍宝,“茶花呀,它不仅仅是个美人胚子,它还有大作用哩!可入药,根、花都是功效出色的中药材呢。收敛、止血无所不能……”说着便摘下花瓣,服入口中,洋洋得意地嚼起来。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他与花儿终有一别。
“我这一生呀……有时沉浮,有时……”远远便传来一生涩的唱腔,“咿咿呀呀”的。曾祖父在电视机前手舞足蹈着,踏着碎步,格外可爱,“瞧!不错吧。”他问道。这越剧本是女子演的,唱腔俏丽多变,跌宕起伏,细腻传神,但他的演绎并不违和,也许是他深情的目光,给予了感人以形,动之以情的魅力。于是我不由得点了点头。
可,后来啊,曾祖父在也闹腾不了了。
黄昏,夕阳的余晖洒在我与曾祖父的脸上,我推着轮椅,缓缓前行,他静静坐着。归巢的麻雀,自上而下引起一片嚣鸣。“兜兜转转,还是没离开这里呀,曾于山巅许下的壮志,依旧落了一场空,可惜呀。”曾祖父缓缓地抬起手,指向那片残云,道:“可惜?难道现在的每一分秒不美吗?幸福就在这里…”
正如《沉思录》中所说:人总是活在当下,一个不可分割的实点。曾祖父,游西湖时想的是过往,登雁荡时望的是未来。他虽有过“更上层楼 更上层楼”的“少年意气”,但他面对“天凉”之时不曾言过“好个秋”,他道:“乐尽有”。
这位浙江人,告诉了我“幸福在这里”。我正逢年少,想过远离家乡,离开“浙”里,但这位领航人,让我相信,也许幸福真的在“浙”里,因为“浙”才是当下!
温州市第五一中学 高一(3)班 林锐 指导老师:郭琳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