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在浙里】 心安之处 王骏豪
人的故乡,并不止于一块特定的土地,而是一种辽阔无比的心情,不受空间和时间的限制 ——题记
谈起故乡,第一时间涌上心头的总是许许多多繁杂的心绪,如浅海海床上从生的海草一般,虽乱糟糟地理不清,但总体还是一股向上的蓬勃生命力。
说是故乡,其实也非生我长我的地方。实是我外公外婆所居住的老宅,我也只是在假期期间去住个一两周,并未久居。但心里总把它当作是故乡。
老宅的周围,是一大片的田野,将热闹的村镇远远隔开,使其成了所谓“远离一个世界的另一个世界”。而这片田野,则成了农人们挥洒他们汗水与创意的地方,时而是水稻,时而是油菜,时而是玉米,时而是高粱,将一个个季节染出一片又一片斑斓。前几年,这片田被一个种瓜的承包了,碧绿的瓜蔓便爬满了角角落落——只是此地并没有猹,也就不会有一个十一二岁戴银圈的小英雄了。
田野在四季有斑斓的色彩,而老宅四季则更为丰富。
春季,万物尚在生长,老宅周围大体还是冬时的景象,土黄略带红褐色的土壤大片大片的裸露着,谷雨前后,便常可见到忙碌的农人。耕耘、撒种、收获,土地是一个永远公正的法官。
夏季则是最为热闹的时期,老宅前的池子里,满池疯长的水葫芦开出了紫莹莹的小花,骄傲地在风中飘摇。荷花也开了,在同一个池子里,红的粉的白的,比起水葫芦倒是多了几分端庄。午后,农人们大多在家中睡午觉,四下里也静悄悄地,除了蝉还在聒噪,但这叫嚷反而更突出四下之静。傍晚,则是燕子的活动时间。这黑白的小精灵,在温柔的暮光里上下翻飞,偶尔有几只顽皮的会直直冲过来,尔后轻巧地翻飞而去。夜晚,若是晴朗,在草丛间常有萤火虫飞舞,带着点点淡绿的光,伴着夏虫的鸣声。但也常有雷雨。由于老宅未装避雷针,雷雨时人们便常围坐在庭院里,看场院中大雨如注,时而划过一两道青白色的闪电,将天地都映照得苍凉。
秋冬与夏相比,倒是少了几分生气,若时到田野里走走,总能惊起几只捡漏的麻雀。而冬天里的大事——抓鱼,则是在元旦前后,并非用大网捕捞,而是所谓“竭泽而渔”——用抽水机将水抽的差不多了再亲自下去抓。塘底的淤泥早已不知淤了多少年岁,往往一脚下去便能埋到大腿深处,若是某步迈得太用力,就会被塘泥牢牢抓住,动弹不得,只能叫岸上的人抛根绳子来拽自己出去,出来时往往双腿打战,不辨东西——但也乐在其中。
之前说了,在老宅常住的是外公外婆。两位老人都和土地打了一辈子的交道,田间崎岖的石子路,也早已走得烂熟。我曾跟着外婆去田野帮忙——说是帮忙,其实也不过是递递锄头,松松土之类的事,外婆的普通话不好,期间常夹着几句方言,我方言也说的不好,期间常夹了几句普通话,不过我们之间交流却没什么障碍,旁人却常常听得一头雾水。
从田里走回老宅时,外公也常在此时驾着他的电动三轮车“嘟嘟”地从外赶回来,外公好喝酒,甚至到了以酒代水的地步,但也极少喝醉。他不高,瘦削,有点驼背,头发花白,嘴角总是带着笑,乐呵呵的。每次离开老宅的时候,他也这样笑着,朝我们摆摆手,看着我们车与离去。透过车的后窗,可以看见他们的身影与老宅一齐,渐渐缩小,直到过一个弯后便再也看不见。
这大抵是我印象最深的一幅画面了吧。
其实老宅也并不是那么美好,毕竟是一幢一百多岁的老房子了,那逐渐衰颓的木石结构,抚养了不知多少在黑暗里活动的小生物,而夏日的蚊虫更是一大困扰,入了夜,便常常的听到它们的絮絮叨叨——但总归也是瑕不掩瑜。
我也曾问自己,为何对老宅如此亲近,为何会把老宅当作故乡?想了许久,也未有答案。如今想想,也大约是“我生本无乡,心安是归处”之意吧!为着那里的物,为着那里的人,也为着在那里度过的时光吧。毕竟心安之处,是为故乡。
王骏豪 东阳中学高三(15)班 指导老师:卢碧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