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组2】假如我是一条鱼 陈欢

假如我是一条鱼

我是一条鱼，一条银灰色的、极小的鱼儿。

我从未见过我的父母，听虾伯伯说，他们将我和其他许多许多的鱼宝宝们安置在一块隐蔽的石头上后，便抛下我们走了。无奈我又是个慢性子，等我睁开眼的时候，哥哥姐姐们都已走尽了，只剩我一个人还沿着石壁跌跌撞撞地摆动着尾巴，想要从石缝里找些吃的。所以，我从出生起就一直是一个人。

作为茫茫大河中的一条“单身鱼”，日子是很难熬的。晚上睡觉总不得安稳，要时刻提防那些凶神恶煞的恶霸鱼。若是哪天有个侥幸心理，占了株水草便开始呼呼大睡，那准在梦里就丢了小命。幸好，我早早就找好了一处落身之地——一块巨石后头的洞，我在一次觅食中意外发现了它。这洞的材质似乎与普通石头不同，而是一种极光滑的白色材料；洞内冬暖夏凉，而且孔径极小，仅仅能容纳三四条我这样的小鱼通过。草草收拾过后，我便在这里落了脚，一直居住至今。

久而久之，我发现一个人的生活也没那么糟。相反的，还有很多乐趣。早上，第一抹穿透河面的阳光会把我叫醒，我可以顺着水波，追随浮动的金光在清澈的河中探险，有时还会发现石隙间的意外美味；我可以四处去串门，听虾伯伯、螺蛳奶奶讲过去的故事；还可以游到水面去呼吸四季的不同香气，看河边人家的孩子嬉笑玩闹；晚上，我就带着一天的收获回到洞里，和我在春天里收集的一朵桃花瓣聊聊新鲜事，在一个人的轻声细语里坠入梦乡。这河水无穷无尽，而河中的快乐也是无穷无尽的。久而久之，我便把这条河当做是我的母亲，而我则是她最为忠诚的孩子。

我以为这样快乐的日子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那个噩梦般的晚上。

我和往常一样，早早地躺在了洞里。抚摸着桃花瓣细腻的纹理，嗅着它经久不散的、单属于春天的香气，我笑着说：

“小桃花小桃花，之前岸上总是叮叮当当的，今天我游到水面上一看，居然是新造了一座房子！那房子可真好看啊......比我见过的任何一座都要气派和漂亮！”

“这样以后又会有好多新的人搬过来，我又可以听到好多好多的新鲜事，看到好多好多有趣的游戏了！”

当我沉浸于美好的遐想中时，一阵不和谐的水声打断了我的思绪。那水声似乎是从洞的深处传来，在翻涌，在奔腾，还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了。

“诶？这是......下雨了？”

忽然间，一股极强的力量将我倏地冲出了洞外，铺天盖地的黑色浪潮向我奔涌过来，我一时躲闪不及，被一个浪头卷了进去。原本温顺的水流此刻成了无数的利剑，每一把都精准无比地向我刺来，我只觉得一个字：痛。是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筋肉都被挑断，每一张鳞片都被剥离的钻心之痛。我想睁开眼看看，可污浊的水浪蒙蔽了我的眼睛；我想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可散发着恶臭的水流直往我的鳃上涌来，恶心的感觉蔓延到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我逐渐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我的眼前已不是那片光明澄澈的河水。

我费力地从淤泥中把自己拖起来，揉了揉有些模糊的双眼。才发现这眼前的灰黄色的世界并不是梦境，而是实实在在的，曾被我称为“母亲”的河——各种各样的垃圾随着水波漫无目的的漂流着，只在沿途留下无数的脏东西与阵阵令人作呕的恶臭。那个曾经被我当做家的白色小洞，此刻正源源不断地向河中排放着黑色的浊流。更可怕的是，我的四周还多了许多一样的洞，五颜六色的污水从那儿流出，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并排入河中，在我美丽的大河母亲的脸上，抹上无数道难看的污痕。

我听着岸上人们的欢声笑语，捕捉到“新的工厂”、“有钱”“、好生活”这几个字眼。我猛地发现那座新建的房子不是民居，而是可怕的工厂，会肆无忌惮伤害河水，伤害我们的恶魔一样的工厂啊！

很想哭，为自己，也为河流母亲。

我呆呆地望着头顶漂过的垃圾，不知何去何从。

                           陈欢 浙江师范大学附属嘉善实验学校 九年级 907班  指导老师：樊灵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