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河的隐秘
一条河的隐秘
高一(8)班 林璇
夕阳一点点下坠,血红色的残光燃烧在地平线上,被推搡的河流吞噬。这座山里藏着一条河,守着这条河的是一座隐秘的小镇。
河绕的小镇很安静,一群白天爱讲粗话的庄稼人,夜晚却将温温柔柔的目光撒向自己的妻儿;说话文绉绉的警察与好好心肠的流氓无赖在鱼龙混杂的集市上演喜笑非啼的闹剧;长胡子的白发老人口中讲的是被毛发小子奉以鬼神的传说……镇子里全是些上知祖宗八代的旧相识;哪怕隔着座山来往的小贩,你也知道他的儿子是啥时候讨着了新媳妇。知根知底的乡邻街坊就一辈一辈地守着这条河和被整得七零八落的片瓦房过日子,不说享福吧,但也落个自在。
过久了日子呢,也有腻了想出门去闯荡的年轻小伙,见多识广的老人不乐意,指着脑门大骂愣头青,可拗不过这血气方刚的一口劲,一行人哭鼻子抹眼泪的送到镇门口,临着日头落了山吧,眼圈红红的小媳妇,还死活扯着袖子不松手。还是先前憋着气不说话的老人当机立断,从怀里掏出暗地里攒足的一捆纸票塞进了儿子的衣兜,踹了一脚小兔崽子,把他吼去了山的那头……
我呀,镇前小酒馆的打杂,天暗前没几个客人,老板脾气好也不多话,就随我半倚在门口做个看戏人,时间长些,也难见件新奇事,就厌了。估摸着立夏过后的黄昏吧,斜阳照在地上,酝酿出一块金色麦田...... 我闲的发慌,吹着小凉风,冲着大门口前的满地的金黄瞅,一团黑影就沿袭着压了过来,我聚了神,正打算用土气的乡音开个玩笑,却因眼前一张白净文气的生人脸住了嘴。那人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眉眼亮堂,面色不似种田人般乌黑深黝,倒是像极了待字闺中女子的白里透红。体型修长,脊梁挺拔,不是书生般的文弱模样,可身上的英朗气也不是唱戏人的身段。怕是官,但不见得有富贵公子家的势气,肩上挎着的包袱挂了彩,有几分重量,却也不像价值不菲的金贵。他走近,抬起头,目光直直的对着我,淡淡地询问店家是否留客。我慌慌忙忙地点了头,急急地将他领进门,上了一壶酒和几色点心,倒也不赶着走,就用着侍候的工夫,细细将其打量。不是商客,不是官员,不是赶读的书生,不是扮演戏子,不是贵客,却有出身不凡的气度,瞧着和我也不是一口井的蛤蟆……我想的毫无思绪,内心确充满好奇,相对着这难见过的陌生访客探个究竟。
“小哥,应是这本地的人吧,可知这镇里何处可以赏日落?”他喝下半壶酒,含着笑,柔和地询问。
我一回神,原是位游山逛水的闲客,并非稀奇之人,便收起了好奇,不慌不忙地念道:“小的是,听村中老人讲,镇里西南后头的那座山顶,看日头初升正好。”
“小哥,怕是听错了,是日落。”我很是诧异,看日出的在这小镇已是雅人才有的闲情,看日落的,怕是头一回,便鼓起勇气回道:“客官,为何见日落,已是残阳,有什么看头?”
“日落西山之美,可叹可感,人生之美啊!出了门,闯荡一番,就知了。”我还欲追究,就见他付了钱,朝着河岸走去……
那天,我也站在镇口看了日落,确只是满眼一红。之后也未见过那名闲游之人,也不曾出门闯荡,只是日复一日倚在店门口,偶尔无聊想起,便再细细看一次日落。一辈子直到年老,也只是傍着这条河,偶尔再见几位不平常的客人,守着这座隐秘的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