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组第三题】屏幕前，屏幕后 张子青

        我在刺眼的光中醒来。脑子一片混沌，不过很快我反应过来。

“我还有23小时59分钟。”我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坐起身。

“你似乎看起来状态不错。我代号‘Y9’。”面前的人长得有些奇怪。我从头到尾将他看了一遍，他的脸很洁净，嘴角微扬，看上去很和蔼，眼神却极其空洞。

“嗯。代号字。太阳什么时候完全生长成红巨星？”我没有过多在意，直接切入主题。

“还有23小时55分钟。”

“嗯？你在为我倒计时？可是我还有23小时56分钟。”我有些不解，Y9似乎微笑的更明显了，还略微带有蔑视。“嗯——等等！”我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离完全生长还有23小时55分钟！”

“现在是23小时54分钟了。”他带着戏谑的笑，眼睛里依旧空无一切，但那个表情，很像……很像在看一只蝼蚁。

“我们准备在太阳完全生长的那一刻借内核坍塌、外核扩张的力飞行，节省至少三分之一路程的燃料。”

“这倒的确是个节省的好办法，那么危险系数？”

“人口损失百分之零点零零零二五；经济损失百分之零点零零九九；生物总数损失百分之十六；总任务成功概率百分之九十六。危险系数一点六。”Y9甩给我一推数据。

“危险似乎还好，是坐传送仓吗？那下一颗行星？”

“是，能把我们所需的一切带走，下一颗Z1。”Y9依旧是机械般的平淡无味的回答。

我走到一旁，打开了这个时代的七维地图。我似乎切身走到了外面，连脚下的一切都像真实的。我看着黑色金属架架起的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运行装置由着设定运转着。一片肃穆，我突然看到了一丝绿色。

“那是什么。”

“低智窟的蝼蚁。”

“进化的蚂蚁？”

“不是，他们的智商太低。不配叫做人。”

我有些愕然，“你带我去那里看看吧。”Y9脸上似乎只配有微笑和耻笑。

我们去到了总站外面。为了去到新的行星，所有人都在忙碌，我看到了这个时代的人，他们都埋着头，作着自己的事。他们一遍一遍做着极其标准的动作，每一个动作的角度大小毫无偏差。面无表情，冰冷麻木。“代号？”我走向其中一个正在统计大数据的人旁。

“‘B25991667’。”

他突然抱住了我的腿，“带我离开！带我离开好不好！我不想死不想死！我要找我的女儿！”话毕，B25991667就倒在了地上。另一个人立马代替了B25991667的位置，尽管手上还沾满了B16672599的血。

“蝼蚁就是蝼蚁。”Y9依旧带着他的微笑。

“为什么会这样？”

“如你所听到的我们的代号。代号是按照开发源高低排名，也就是你们世纪所说的IQ（智商）。我们的开发源精确到小数点后两千六百三十二位。根据数亿年的分析，总结不同开发源适宜工作，制定了开发源程序。相应的开发源开发的智商。这个世界需要足够强大的开发源来发展，开发源只能升或停，但是一旦降了，排在你后面的开发源在小数点后两千六百三十一位的排序上一个，而两千三百六十位后面的人选择杀掉刚刚下降开发源的人将名次提上。每一排序每天刷新一次，末尾的人，自动处死。低智窟也有运气好的擦边上排名，他们就能真正冠以‘人’的名字，一般在排序结尾擦边。刚刚那个就是刚上来小弱虫，适应不了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他们不能为这伟大的人类社会做贡献，就是耗费资源肮脏的蝼蚁，多一个少一个没关系。”Y9始终保持着微笑。

“目前你们开发源最低多少？”我看着B25991667原汩汩流出的血渐渐变干。又是一群麻木的人，带走了唯一带有不同表情——惊恐的B25991667。所有人都是同一个表情，空洞而无神。

“最低513.0620。”

人类未来就是这样？不断地磨化开发大脑，一点一点地无止息地工作，任何人都只有活着的念头。其他，一无所有。

我摇摇头，继续往那一丝绿色寻去。

那绿色似乎是一个屏障。

入眼的一切令我有些熟悉，钢筋、混凝土、砖头——外面是我原来所处世纪一样的城市。我很激动地请求：“我可以出去看看吗？”

“你要看蝼蚁就看吧。你身上有通行码。”Y9在屏障前止了步。

“你好呀！你怎么突然出现了？你是哪里来的，你怎么穿着这么古老呀？”扎着小羊角辫的小姑娘在我踏出屏障后不一会就发现了我。她白嫩的小手扯住了我的衣服，红彤彤的笑脸看着我。我愣住了，她是那么的鲜活。一双清澈灵动的眼睛，带着稚气无邪。“阿青，来者都是客，快请过来喝喝茶吧，你的功课还没做呢！我要生气咯！”一位打扮朴实的妇女假装生气着。

我内心突然有一根紧绷的弦松了。在那道屏障的里面，进不去一丝生气；在这屏障的外面，人们会笑会生气。

“您还剩余一小时。”外面的天很快就变了，刺眼逼人的红光布满了天空。

我站在屏障的中间。所谓的高智商的领地很平静。里面那些毫无生气的人们，陆陆续续地走进了传送仓，没有恐慌，没有惊喜。终于排到最后一批了。最后一批是从低智窟升上的人们，因为几个世纪难得一个，所以几乎寥寥无几，他们被没有人性的社会无情剥削着，人类被极端开发，像坏了的包心菜一层一层被剥开，最后只剩下空壳的心。

我终于知道Y9哪里怪了，他没有真正的情感，只有一成不变的求生的欲望、对弱者的嘲讽、礼貌的微笑。过度开发的大脑将脑袋活生生撑大了，“那些所谓拥有高的开发源的人像个大头怪。”我笑笑。

“您还剩一个小时。”

我坐在低智窟人们的中间。人们都很平静，他们本就早已知道地球终有结束的那一天，地球养育了他们，他们最好的归宿就是和最爱的人在最熟悉的地方一起离去。人们讨论着过去难忘的事。人们哭了又笑，笑了又哭。忽然我的手臂被抓住了，可爱的小羊角辫含着泪水笑着，她说：“小字姐姐，我知道你是以前的人，你可不可以告诉以前的人，我喜欢地球，我不喜欢那些黑色的城市，那里的人不爱笑，还会到我们这里拐人，打我们，我的爸爸就被拐走了……”

“您还剩最后2分钟。”天空很快裂开了，大团大团的火焰扑面而来，灼烧，灼热，不断有人在近于几千万度的火焰中尸骨无存。“保护小字，她还要回去，她能重新改变这一切！我们不能离开家！”人们带着坚定围住了我，我看着一个一个人消失，有的带着泪水、有的带着期望、有的带着遗憾……

“您还有最后三秒，即将传送回程。”

“三”传送仓借着强烈的爆炸飞向了天空。

“二”小羊角辫护住了最后一团火焰，“小字姐姐，你能回来的话，记得告诉我爸爸我想他，他的代号是——”

“一，回程——”

“代号是——B25991667呀！”

我在刺眼的光中醒来……“字，此次行动有何收获，我们的未来如何？”

“未来吗？”

……

每个人大脑的潜力很大 ，人们都渴望更多聪明的大脑去创造更好的世界，但是极端的开发，逆反了事物发展的规律，整个社会只会最终走向黑暗。但只要我们有情有爱，仍然能留下一丝光明。——后记

张子青

杭州市萧山区宁围初级中学

九年级一班（2001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