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组第2题】假如我是一条鱼(沈子云)
我现在是一条鱼,一条闪着金光的石首鱼。说来也怪,不知为何我只记得这三天里发生的事情了。甚至,这还是因为我偶然在海底照了一块玻璃片——那种被人类称为镜子的东西,才知道我是一条石首鱼。
石首鱼就是大黄鱼,而野生大黄鱼又是人类世界的珍馐,因此我们只能处处小心,时时提防。生怕被人抓了去,那下场不是大汤大黄鱼,就是干烧大黄鱼,又或者是清蒸大黄鱼……哎呀呀,总之是死无全尸惨不忍睹。现在虽然还是禁渔期,但是很多渔民还是偷偷下了定置网,因此在这个洄游季节我们依旧时刻不能松懈。
我在舟山白沙岛开启了我的洄游旅程,我的目的地是福建官井洋。
我遇到的第一个障碍是白沙岛的海钓人。近几年来越来越多的有钱、有闲的“热爱自然”的人带着价值不菲的海钓竿来寻找干净的、未被污染的海域钓鱼。很不幸,我所生活白沙岛被他们盯上了。
每当你看见一块散发着充满诱惑的馨香气息的食物诡异地横亘在你面前,亦或者是一条甜腥的受伤小鱼突兀地在你鼻子前游动,你万万不可冲上去将它一口吞下,因为那其中往往还埋藏着一支锋利的、冰凉的、带着恐怖倒刺的鱼钩。你若是吞下了它,信号立马会传至岸上的“自然爱好者”。他们会随即起身,用力一扯钓竿,刹那间,那冰凉的鱼钩便会穿进你的颌骨。于是,不出几个小时,你就成了一盘他们的佳肴。即便有幸逃脱,也多半会因为颌骨处伤口溃烂而死。
当然,以上假设都基于你吞下了鱼钩。只要鱼儿们有足够的克制力,和一定的经验。比如像我,便能识别出海钓人的阴谋和愚蠢的定置网,安全离开这片海域。
避开定置网和海钓人,我来到了镇海。这里虽然没有海钓人,却有更加恐怖的东西:一大片炼化工厂就在天际线连成一片,海岸边一个个巨大的烟囱喷吐出黑的白的黄的……各种颜色带有熏人气味的浓烟,把天都染成了灰黄色。一条条排“水”管道向大海排放着看似无色,却一闻就令人作呕的工业废水。当然,据说他们的废水都号称“达标”排放。这个海域的水面上还漂浮着很多不明杂物和肮脏的残留油迹,甚至还有些海洋生物的尸体也夹杂在杂物中飘荡。这一切都令我忍不住赶紧逃离这片垃圾之海,奋力向外海游去。
经过几天几夜的长途跋涉,我来到了一片位于东海腹地的海域。这里的一切是那么自然,蓝天碧水白云令我沉醉其中,一群银白的小鱼在水面飞速游动,瞬间进入了我的视野。太好了,是沙丁鱼,我们肉食性鱼类的美味佳肴啊。我冲进沙丁鱼群大快朵颐。这时几条白银的长带子,晃着耀眼的亮光从深水处迅速刺向海面的沙丁鱼群。原来是带鱼老兄们,他们和我们可以说是同病相连的“经济鱼种”。他们也是来分享这眼前难得的美食的。除此之外,马鲛、鲐鱼、金鲳他们也加入了美食派对。
虽然现在我们看起来都是那么无忧无虑,但是有一件事情还是令我无比担忧:这样的光景能维持到下个月吗?要知道,再过几天就要开渔了。到了那时候,渔民们的底拖网和流刺网几乎能覆盖这里的每一寸海面,每一升海水。作为鱼类的我们必将无路可退,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丢下这个问题,我继续向官井洋出发。可是几天跋山涉水下来,一到官井洋,我又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眼前不再是祖辈嘴里那个生长着红树林的美丽浅滩了,而是一个接一个一排接一排的养殖网箱,透过网箱还能依稀看见一些灰色的建筑。仔细一看,很多网箱里还养着我的同族,也是一条条的石首鱼,但是他们的身材并不是向我一样的流线型,而是肥胖的纺锤形。不仅如此,它们也没有金黄的鳞片,代之以褪色一般的灰黄鳞片。再加上他们那个小一号的脑袋,和浑沌的斗鸡眼。这真令我不寒而栗。我掉头漫无目的地迅速游开了。
突然,我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我使劲挣扎,可它却把我缠得更紧了,“完了这一定是可恶的人类的定置网,我怎么就这么百密一疏,栽在了这里呢?”奋力地挣扎中,我渐渐体力不支,失去了知觉……
突然,我从床上坐了起来。哪里是定置网啊,那是老爸卡住了我命运的后脖颈,在催我起床呢。还好,我不是可怜的石首鱼。想起梦里的石首鱼,我打开电脑,输入“大黄鱼”三个字,立马就跳出了一个新闻:官井洋渔场开门红,十岁大黄鱼卖50000元”。天哪,刚刚被缠住的大黄鱼,也就是那个梦里的我,几岁?不寒而栗啊。
于此同时,我脑海中响起了一首清代博物学家聂横的一首《石首鱼赞》,
海鱼石首,流传不朽。
驰名中原,到处皆有。
不朽?到处?真的吗?
沈子云
浙江海盐博才实验中学
七年级三班
指导老师 符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