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河的隐秘
早春的和暖阳光穿过依旧冷冽的空气洒在蒙上新绿的毛茸茸的岸边。两岸分别坐着几群人——他们显然是迫不及待想要感受春天气息的人。
坐在河的西岸的是一位45岁上下的绅士。严实的深灰色西装三件套分明在拒绝接受春风的洗礼,一本正经的抱臂坐着,膝盖上的泰晤士报许久未翻动只是被风轻轻翻动着。
不远处的草地上铺着红白格的野餐布,坐在上面的是五个孩子,簇拥着一位年轻女子,几个人有说有笑,一会儿拍手做游戏一会儿唱歌。从她起球的呢大衣和略带书卷气的衬衫看,她并不是这户人家的女主人。这样的画面平常且和谐,只是她那一头棕红色略微蜷曲的头发好像不能被发绳束缚一样向四面八方蓬开,有些突兀。孩子们看上去都异常依恋年轻女子,脸上写满了喜爱和尊重,这样看她大概是家庭教师。
河的东岸坐着一位身着旧式军队制服的老人,手边放着一个收音机,脚旁卧着一条精瘦的猎狗。看他单手摸到收音机,熟练地旋转频道按钮,都不需要用眼睛注视。手握鱼竿,他像是垂钓的老手。
到了午间用餐时刻,家庭教师从篮子里拿出了准备好的食物。水果布丁、火腿片、蓝纹奶酪、切片面包、咖啡和牛奶。她向男主人致意,得到了等会再吃的回应。孩子们愉快的用完餐后便一窝哄地向远处的小树林跑去,那里可是捉迷藏的好去处。年轻女子收拾着餐布上的碗碟,望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中年男人。
两小时候,疲惫地孩子们三三两两地走回野餐地,家庭教师收起来餐布和篮子打算和孩子们一起回家。这时最小的女儿发现父亲不见了,开口询问。“你们父亲可能想一个人散散心,他沿着河散步去了。我们先回吧。”她简单地回答。
当第二天下游有人报案发现绅士尸体后,警方找到了当时在场的退伍军人和家庭教师。军人的那条猎狗在警察厅角落到处游荡,不安地嗅着。他们先审讯了军人。“他一个人沿河走远了,直到我鱼篓里装满鱼,满载而归的时候,都没有在回来。”“那对岸的女人,你有看到她走动吗?”“她就坐那看了两小时的书,等孩子回来了差不多和我同时间动身离开的。”警察们还想盘问,老兵越来越不耐烦。“该问的问完了吧,我可没义务和你们这些人扯闲天。”他怒气冲冲,拿起手杖往门口走,中途还撞到了桌角。警察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笑笑:“现在的退伍老兵...”家庭教师的供词与老兵完全吻合,且在尸体的肺部检测出水藻,初步排查是失足溺水死亡,审讯告一段落。
夜晚,女家庭教师在她的房间里取出铁盒子里自己的家庭照片。一家的红褐色头发,一个哥哥身材强壮,一把铁锹扛在肩上——看的出他是一个能干的工人,母亲笑容可掬,父亲穿着他心爱的军装——他始终忘不了当煤炭工人以前的峥嵘岁月。盒底躺着一份剪下的报纸,威尔士矿场塌陷——大家都以为是操作失误,运气不佳,只有她知道那死去的上百人只是因为矿主不想发出工钱。
城中的另一头,退伍军人扶着床沿坐在了床上,对着眼前的一片漆黑,泪水滚落,这是他如愿的日子,可惜他现在还有一个愿望,他想看看女儿的样子。
河水冲刷走了一切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