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组第一题】星河之下梦南柯(翁菲飞)
浮生有梦三千场,穷尽千里诗酒荒。
——题记
睁眼,是广阔的天穹,长河渐落晓星沉。一时之间有些怔然,极似漂浮在万顷琉璃之上。水天一色,两处皆茫茫。昏昏沉沉之际,忆起自己是欲投于新任南柯太守淳于棼门下做一门客的游士。
“公子,南柯郡这便到了,下船吧。”一作渔夫打扮的老翁如是说道。
“谢过老人家了。”
抬步上岸,便见得道旁的乞儿比比皆是,衣衫褴褛的妇人,面黄肌瘦的孩子童,个个满面尘灰烟火色。他们眼中都是痛楚。
目睹这般场景,我愈加急促地赶到太守府。入眼的殿堂棱阁,端的是丹楹刻桷,走鸾飞凤。坐于高位之上的是一位极其年轻的男子。皎如玉树临风前,此时他长眉紧蹙,面有难色。我跨步上前,躬身行礼后朗声道:“大人,草民位卑不敢忘忧国,愿成为您的门客,为您效犬马之劳。”那男子抬眸,漫不经意地打量着我。“我虽广纳贤士,也要看公子有没有这本事,一介布衣,有此志气,可否能解了这水患?”我思索一番,答曰:“请大人容我细细思量,过些时日再给您答复。”闻言,他哂然一笑,“那十日之后予我答复,若是不成,还是请离去吧!”
沿江漫步,登临一处小山,极目远眺,奔腾的大江自西而来汇入南湖之中,汨汨涌动的江水泛着凛冽,几抹未散去的岚气浮在澄澈的水面上,飘渺浩荡,丝毫无法察觉到这是导致南柯民不聊生的元凶。南柯郡临海,每每涨潮之时恰逢大旱,海水一时之间汹涌起伏,继而长驱直入,过浅的河道无法承载这惊涛骇浪。只得任海水淹没农田,冲毁房屋。细细分析一番后,脑中忽出现了它山堰--为解决与之类似的水患问题而筑的山堰。如此便有了眉目。是夜,再次来到江边,沉沉的夜幕笼罩九洲,星稀河影转,霜重月毕孤。几粒星子正奋力挣破黑夜,微弱的光芒,比不得皓月当空,却格外显眼,直到迟迟钟鼓声响,耿耿星河欲曙光我方才离去。
等 再次来寻到淳于棼时,他正在南湖泛舟,“公子,可是有了良策?”他身穿锦袍,其上绘着大朵的鎏金团案纹,纷繁的云纹靡丽迤逦。念起那日岸边的难民,较之太守府上飞阁流舟的朱甍碧瓦,我不禁心生薄怒:“大人可听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淳于棼挑眉,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公子可是在指责我?若是我想,你也可以马上同他们一般。”闻言,我忽的惊出一身冷汗,在这些达官显贵眼中,人命不就是如同草芥一般。
“是草民逾越了,还请大人恕罪。”淳于棼勾唇一笑,面若春晓之花。“公子还是先说说有何良策?”
“此水患皆因河床过浅,多雨时泛滥成灾,无雨时极易干涸。只需临江建一大堰,如此江河水流经该堰即分流两道,一去入南湖,另一支汇入北江,平时七分入河,三分入江,涝时七分入江,三分入河。此堰若一成,即可灌溉千亩良田,使南柯为沃野。”我心存余悸但还是胸有成竹道出对策。“这确是良计,如此,公子便留下吧。”
虽说如此,淳于棼面上却云诡波谲,难便神色。
上书得了朝廷拨款后,此堰便开始动工。我时常沿江漫步,望着这山堰一点点落成。入夜,乌鹊倦栖,鱼龙惊起,星斗挂垂杨,望见淳于棼走来,我躯身一礼。公子不必多礼!“”言罢,他便静静站在一旁,仰头望着夜空,星云之上,星光灼破黑暗,晔晔灿然。“儿时仰星光,举手若能摘,于今七尽身,天高不可即。”他微微一叹,神色中满是不曾见过的落莫。
“大人,可是有郁结?”淳于棼笑如朗月入怀,却难隐心事重重。“公子可知我为官十载,欲替黎明谋福,昔日种种功绩,皆比不得旁人于君王面前一句谗言,先前公子问我可知的那句话,,亦是我当年妄图改变的。可此等朝堂,外有虎狼,内有奸臣,乱世当道,民不聊生。是吾等可以改变的吗?”我闻言讶然,竟不知面上落朽不羁的太守有此志节。
望着天穹上灼灼耀眼的星子,我道:“即便是微小的星子,万点繁星,亦可比月华,倘若天下安乐,我等愿渔樵耕读,浪迹江湖。但若差世将倾,深渊在侧,我辈当万死以赴。”听得此话,他面上一震,“公子好气概,如此一来,是我目光短浅了,若是如此,公子可愿与我一道,槐安国河清海客?”“求之不得!”
山堰筑成之后一年,南柯郡水患不再,东冈入律,五谷丰登,百姓皆鼓腹击壤。此等物
阜民安之景,为圣上所知,当即赐下金樽玉醅,绫罗千匹,并之为加官进爵,官至左相,一时之间,风光无两。大小朝臣,皆来道贺,府中一时人头攒动。
五更钟动笙歌散,十里月明灯火稀。此时的相府寂静无声,我寻到淳于棼,他正在处理公文。“夜深了,大人还不安寝?”“无碍。”“大人现在位敬人臣了。小人一无所有,仅裁一段星河赠予你,好教你不逊色这人间皓月。”“公子说笑了,若非公子一番良策,我也不会有今日。只是如今那右相愈加容不下我了。但是若能解救天下黎民于水火,我纵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大人所言极是,愿能早日谋得太平盛世。”窗外,华星灼然。
又一年,檀萝国进犯边疆,左相领兵出战,大胜而归。圣上大悦,极为器重,左相风光无限。我与淳于棼坐于亭中畅饮。“大人,如今外敌已清,离那清明盛况不远了。”我欣然道。“这之中有公子的功劳,归功于功子种种良策,识得公子,三生有幸。”淳于棼感慨颇多。“大人过奖,在下……”正当我二人相谈正欢时,一群手持兵器的侍卫闯入,将我们团团围住。
“来者何人?”淳于棼怒道。
“淳于棼,你也有今日!”一紫衣男子在一众侍卫中走了出来,正是右相段卫。
“段功,你这是何意!”
“我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向圣上进言了几句,圣上便下旨让我抓你罢了。”他眼中满是戏弄嘲讽。
“我有何罪?”
“嗯……让我想想,大约是勾结外族,意欲夺权吧!”段功阴笑着说。说罢,一挥手,侍卫们一拥而上,府中的家将此时赶来护主,两番人马斗作一团。
一轮刀光剑影之中,我忽地看见段功持剑向淳于棼刺去,我不假思索挺身一护,霎时,长剑刺穿我的胸口,我向后倒去,
星光灿烂,却如何能与皓月争辉,望着眼前朦胧的面容,带着惊怒惶恐,一滴泪自我眼角滑落,星河滚烫,烫死人间理想,山河错落,粉碎人间曙光万世浮沉,淹没人间归途。
睁眼一阵酸痛从脖颈处传来,竟是伏在桌上睡着了,我动了动有些发麻的手臂,发现一本书翻在桌面上,名曰《南柯记》记载:昔有东平人氏淳于棼,梦入槐安国,任南柯郡太守二十载,才学卓然,为右相妒忌,遂进馋言,使其外放,后因治水患有功,官至左相,大败檀萝,却圣上疑虑,逢贵人相助,除去右相,斩奸臣,清君侧,终谋得政治清明,百姓安康,功成名就之时梦醒,原是南柯一梦。槐安国乃是蝼蚁所化,至此悟得四大皆空,立地成佛。
我抬眼望窗外,流动的橙红跃动在地平线上,,令皓月黯然失色。
天,亮了。
翁菲飞萧山第三高级中学高二10班颜娟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