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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组4号】扬帆起航 赵锦峰

作者:赵锦峰 投稿时间:2019-11-15 15:41:11

    我出生在一个小村庄里,村子与外界唯一的联系是一条河,河流偏急,能逆着河出去、又回来的人在村子里就算是勇士,而我的爷爷就是这么一个勇士。

    在我的印象里,爷爷很是沉默寡言,我知道的一切起初都来自奶奶讲的故事:

    报晨鸟从天边划过,兀然有一缕自东边升起,在河上闪烁出橙色,先是一丝,再是千丝万缕照映在河上,此时方看清河面上耸立着一座庞然巨物,定睛一看竟是一条巨船,与那巨船之上竖立着几道人影,他们昂着头,在那群年轻人的面容上洋溢着自豪和喜悦。在那岸边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头,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都聚焦在他们身上,站在岸边的她也被吸引住了。就在这时,那屹立在最高处的青年高呼道:“准备好了吗,水手们?”年轻的水手们齐声呼道:“准备好了,船长!”那青年持着帆高喊道:“扬帆起航!”那青年阳光的脸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里,河流奔腾着,浪波狠狠地敲击在船板上,那敲击声清脆又有力,似在打节拍一般。伴着节拍,那巨船驶离了。只是过了几个月,她又看到了那个青年,那个青年只身躺在一条小渔船里,孤独又无助。于是她救下了青年,可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瘦的人,简直是一个皮包骷髅。青年一醒来便高喊道:“河!河呢?”被认为勇士的青年之后就做了船夫。

    那个青年就是我的爷爷,而她就成我的奶奶。

    回来之后的爷爷变得沉默寡言,除了做在河上难见踪影的船夫,就爱在河边散步。孩子是好奇的综合体,我莫名地渴望想要知道勇士的清晨散步是如何。终是让我逮着一个机会,我偷偷默默地跟着爷爷到了河边,河边散步的人不多,但近乎没有人与爷爷打招呼,我猜是出于对‘勇士’的敬畏。看着爷爷慢慢走入小渔船中,我不知怎么的这个失去水手的船长这般孤独,一下冲到爷爷的船边,扑到了爷爷的怀里,小手在他眼前轻轻地挥着,亲昵地喊道:“水——水手到了!”爷爷先是沉默片刻,后是开口大笑道:“好!好!那么小水手你准备好了么?”我也大喊道:“准备好了呢!”“好!扬帆起航!”爷爷好似手里攥着帆,一把甩开。我从爷爷怀里滑下落在渔船上,像是一个水手一把抓起一个水壶当作桨,爷爷急忙从我手中取走水壶,大笑道:“酒壶可不能当桨使!”我也跟着爷爷笑了起来,那时,爷爷的目光是那般温柔又闪烁着光辉。黎明的曙光缓缓地映照在我和爷爷的面容上,清脆的笑声依偎在渔船上,河也像是不忍打搅一样,就连湍急的河流也只是轻轻地拍打在渔船边。奶奶终是被这一老一小引来,笑骂着把这小水手带回。爷爷轻笑着略显尴尬,看着我的目光却略显复杂。在我的童年里那是爷爷为数不多的笑容。可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找到这种机会了。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父亲与母亲也决定再走与爷爷一样的老路。出发的那一天,爷爷支着小船在父亲的大船旁,好像是指点江山般,帮衬着。看着爷爷对着父亲说道:“你准备好了吗?”父亲点点头,这对父子极有默契地同时喊道:“扬帆起航!”看着父亲渐行渐远,我既感到自豪,却又不由得有些失落。奶奶轻声在我耳边说,好似那天光景与现在一般无二。可我总觉得人数是那般稀少,没有奶奶说时那般宏大,也见不到爷爷笑脸。爷爷一路送了好久,至夜才归。只不过父亲与母亲至今也未归。

    自从父母离开后,爷爷待在河边的时间变得更久了。青年时候,我终于听到了与奶奶讲的不同的故事。村里人说爷爷回来后,人们都认他是勇士,哪怕他沉默寡言却依旧是村里的热点,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船的残骸一点一点出现在河里。有一个船长抛弃了自己所有的水手,一个人逃了回来,被称为‘弃船论’。而‘弃船论’不知怎么地流传开来,爷爷的沉默成了某种证据。没有人遏制,哪怕是那个当事人。于是无论什么被讲了千遍,就成了真理。从勇士到‘勇士’,这般大的落差以及人们的冷嘲热讽我没有办法忍受。下定了决心,我硬是忍住一夜未睡等到了机会跟着爷爷。他像是发现了我的‘跟踪’,停了下来。我也不做掩饰,将自己的疑惑和盘托出。我看着爷爷,看着那个或许只被我称之为勇士的男人。我莫名地弯下了腰极力想要往前伸,迫切地想要看到那个男人的面容。可什么也没有,他没有回复,甚至于没有理睬我,他只是静默地抬起头,以某种上位者的目光看着我,冷漠又不屑,又像是黎晨未明那般暗淡无光。我想我知道答案了,于是转过身去,一抹眼角的露水,便急忙逃离。逃离的路途漫长又煎熬,我的耳边除了那条河的汹涌,那浪花狠狠地击打在河岸上的声音,其他一无所有。在我的心中有的只是,那个逝去的‘勇士’、一个弃船的懦夫和那条该死的河。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叫过那个男人爷爷,有人说这只是青春期的叛逆。

       自那以后,奶奶成为维系我和爷爷的最后纽带,可这也近乎断裂。出于对那对起航未归的璧人的思念,奶奶终是成疾,病情也一天天加重。我坐在她的病床边,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却又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奶奶。那可能是奶奶最后的一天,这是医生的原话。奶奶吃力地睁开眼睛,极其卖力地打转着眼球,似在寻找什么,却又什么也没找到——那个男人还没有来。她猛地拉紧了我的手,好像是想要起身却又无可奈何,笑着轻呵:“好像也等不到了……”声音是那般细微,犹如她的生命轻易地就消散了。为什么明明笑着却又有泪从眼角滑下,淡淡的水痕是那样的扎眼。她的手从我手间滑落,我恍了神,可那个男人却依旧迟迟未归。过了好些,病房的门‘咔’的一声被打开了。那个男人回来了。只见他一身湿漉漉的满是尘土,我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箭步上前拉起他的衣领,质问道:“你还来干什么!她已经走了,走了啊!她一直、一直都在等你,而你呢!在那条河上,做你的船夫?你只不过是个抛弃水手的船长,一个从河上逃回来的懦夫!那个唯一相信你,那个救过你,那个深深爱着你的女人,她,已经闭上她的双眼了……再也、再也睁不开了。她明明那样爱你,凭什么,凭什么你让她哭着离开,为什么要让她哭着走?”我说不下去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浓浓的水雾紧紧地依附在我的眼前,我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可只能听见自己啜泣的声音。我甩下了手,放他走了过去,或许看到那个男人,奶奶的在天之灵也会有些许慰藉。

    那是奶奶去世的第二年。凌晨的墓地很是冷寂,我站在奶奶的墓边,慢慢地聊着家里的一些琐事,不过没有那个人,话语中没有,自那天后没有,现在也没有。我不知道他去哪了,或者说自奶奶去世后,他的行踪便越发的诡秘,而我也不会在意了。不知怎么的,或许是受了奶奶的影响,在今天我想要去找到那个男人,今天他不能再迟来。

    我走到河边突然看到那个男人盘坐在河岸上,面朝着不知从何时平缓流淌的河,一只手拎着酒壶往嘴里送。我像是有些莫名地心虚,又偷偷摸摸地绕到他身后的不远处。那是我唯一一次听到那个男人讲故事。他饮了酒,便开始讲:“那是我最光辉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的身上,我清楚地知道我们承载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梦想更是整个村的希望,就在我准备杨帆之际,我看到那张脸充满希冀和喜悦,一下子我被那张脸俘获,有那么一刻我想要留下来,可理想和伙伴指引我前行,我出发了,不过对这条河有了眷恋。前方的河道突然变得开阔起来,水面上也渐渐升起了迷雾。船渐行渐远,雾也渐行渐浓。那雾太浓了,人们的眼前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没有,理想和信念也只能是微弱的光。‘砰’的一声,船好像卡住了一样,怎么也不能再前进,可船上的补给却越来越少。我们决定回村,可船上只有一支小渔船,只够让一个人回去。于是我一个人坐上了渔船,一人的归途,背向众人,带着所有人的希冀启程。可在雾里,我迷失了,哪般起航,却不知哪般归回。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人们鲜有回归之人。我像是陷入某种幻境之中,眼前突然出现了村子里的河还有那张让我魂牵梦萦的面容,伸出手,将我慢慢拉回,待我再醒来时,那张脸就出现在我眼前,我惊呼道:‘河!河呢!’其实自那一刻起,她就成了我的河,而我只是那条河的船夫。我一醒就支着船回去,可当我回到那片迷雾时,什么也没有,船上没有我的水手。他们生于河中,最后葬于河底——这是他们在船上留下的。从那时起,我的渔船上多了酒壶。后来他们说‘弃船论’我觉得没有问题,让自己的水手带着希冀一点一点煎熬的离开,而自己却又苟活下来,这是何等恶劣的背叛!我这样的船长又如何担得起‘勇士’。可我的孩子却不甘,他执意要为我正名,于是他们前行,却未归。像我这样    的老家伙,懦夫什么的就让我一直背负着就好了。我想过去找他们,可那片雾还在,那片吞没了我的水手、我的船、我的理想的雾,我不敢进去,也不知又能有怎样的面目去面对那些曾经深深地信任我的人们。于是我退缩了,我害怕了。可我的河,我深爱的那个她,病了,好像快流至尽头了。我想要带着她所思念的人们回来,于是我跟她约定好一定要等我回来,便出发了,那片雾越深,而也看到了——那条船,腐朽不堪却依旧能辨出,我上了船,船上是不一样的光景,满是逝去的,我知道他们在这里,我也决定要带他们回家,当我将他们带回渔船上时,莫名的我想明白了:自始至终也没有人回来,我只不过是这片水面上的活着的亡魂罢了。待我回来,就将他们埋在了河边,可我一回到病房,孙子告诉我你走了,带着泪。他拎着我的衣领,质问着。但我又该怎么回答他,我的满脑子都是你走了……你走了啊,我的河,我的爱,我剩下的一半!我又像之前那样迟来一步,又一次我深爱的人抛弃。我眼前的所有都变得模糊起来,我看不清孙子面容,眼前满满的是那片雾,像之前一样浓郁,他停下来质问,安静地我能听见自己啜泣的声音,他放开了我,我急忙来到我爱人的身边,轻声在她耳边呼唤她的名字,告诉她她所挂念的人儿回来了,我把它们都埋在了河边。自那以后,我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我的孙子。就像那天他质问我时一样,他们没有说错,我抛下河、船、水手,我只是那样一个懦夫。我试着抬起头或许这样他看不见我的泪水,他背过身逃离了,可我嘴唇颤动却又什么也说不出口,纵容他逃离了我这样一个懦夫。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听到他叫我爷爷或是船长,我想我是失去了这个小水手——最后的、唯一的那个水手、我余下的最后一半。”他像是讲完了,站了起来,径直向自己的渔船走去,又开口道:“我想差不多了,苦苦让他们多等那么久,我该回去了,那条河好像在召唤我回到她的身边,可我还是不舍啊,我还没能再叫到他我一声爷爷,还没有……”我才看清他的脸上满是水痕,莫名的我再次感觉到这个船长的孤独,我急忙冲上前去,对他喊道:“准备好了吗,船长!”他先是极度惊讶,后笑着回应:“准备好了!”我与他,这对爷孙,同时喊道:“扬帆起航!”爷爷好似手里攥着帆,一把甩开。他的渔船也渐行渐远,驶入那片雾里。在我的眼前好像也出现那片雾,越来越浓,越来越浓,突然一道曙光闪烁,先是一缕,再是千丝万缕,照印在我的脸上,与爷爷渐行渐远的身影,他踏上了归程,而我也随之起航。

带我缓过神来,一抹脸满是雾水。



作者:赵锦峰   嘉兴市二十一世纪外国语学校高二1班    指导老师: 孙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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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时间:2019-1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