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组 第四题 河流与你一见如故 王家蕊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像撑船的渔者见到了弄丢了柴火的樵夫。

我就静静地看着你，你皮肤很白，眉目清秀，鼻子软乎乎地像是一团糯米。头上扎着两个小丸子，就像年画里的小娃娃。但是你一咧嘴，哭了我一个措手不及。从你断断续续的哭诉中我才得知，仅仅是去晚了集市没有买到心心念念的糖果，弄得我哭笑不得。

 你是我初有灵识时遇到的第一个人类，你让我知道了，原来人类不是我们先辈说的奇奇怪怪的生物。

后来你慢慢长大了，眉眼长开了之后更显俊俏。笑起来眼睛眯起来变成一个月牙，嘴角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浅浅的梨涡。你经常来我这里洗衣服，虽然这个村子里也有很多其他的人来这里洗衣服，但是你来的时候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当你肉乎乎的小手把衣服上下翻飞的时候，我仿佛感觉到了我作为一条河流的心跳。

  “夏绿，你妈妈托我叫你回去呐。”我听到这么一个声音。

 “知道了，婶婶。”你抬起头，眼睛湿漉漉地带着雾气。

时间这么不缓不急地过着，我渐渐发现，人们来河边洗衣服的次数少了，每次也都是愁眉苦脸的样子。就连你，也没有了笑颜，还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无能为力。这种无力感，空前，绝后。

那一天，天色微明。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时候，不知道哪一道尖锐的哭声扰了寂静。我还未清醒，却听到村里的狗疯狂的喊叫，然后戛然而止。一种恐惧感占据了我的灵识，水流也开始暗涌。我听到了一种我从未听到的声音，它是一切别的声音的终结。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声音是枪声。

你出现在我已经六神无主的时刻，我刚松一口气，便看到了你身后不远处两个穿着奇怪的人，说的不是我所熟悉的吴侬软语。你慌不择路，身后的人却步步紧逼。河流开始变得湍急，你却毫不犹豫地跳进我的怀抱。十几年来，我从未如此感受到你的体温，你的肌肤贴着我的。我努力给你温暖，却还是能感受到你的冰凉和战栗。万幸那两个人没有跟着跳下来，你把头伸出水面，大滴大滴的热泪掉下来。你只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便向更远的地方游去。

我目送你离开。

后来我的身体里流着无数人的血液，他们带着温热的血液流进河流，那样的人间地狱，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个我熟悉现在却冰冷的生命，无数死不瞑目的双眼。我用自己的灵识为媒，换来了这些灵魂可以安生。

可我的灵识承载了太多太多的痛苦。

终于有一天，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小姑娘，带着哭腔说我没有买到糖。

我随着那些死去了的人，也死去了。

 姓名:王家蕊

学校:嘉善中专

班级:1815

指导老师:陈红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