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组2+潘馨】假如我是一条鱼

                                           假如我是一条鱼      

我做了一个梦，梦醒时分，万物所有相，皆是虚妄。

                                                                                           ——题记

一串串透明的泡泡，穿过毫无杂质的水，向着水中那被无数次折射的光，溜进空气里。我跟随他们，抵达湖面。蔚蓝的天，温暖的光，缠绵的晚霞，和丽的风，茂密的树还有那平静的湖，就痴痴地望，想把她记在心里，像字刻在石上，经久不变。回首，却见张张狰狞的脸，张着血盆大口，疯狂吞噬一切。

睁开眼，满目荒唐只剩空荡荡的天花板，漆黑的夜里连月亮也消失不见，只剩远处几颗小星星，发着微弱的光。眼角似有液体划过，左眼边的泪痣隐隐作痛，伸手触碰，只觉满面冰凉。

我曾经是一条鱼，一条快乐的鱼。

我记得。

我记得儿时的故乡，清晰而明媚的面容。那蓝绿色的湖水，在泸沽湖四月微风的轻抚下微微荡漾，泛起层层涟漪。初起的晨曦刚撒在湖面，就似有数万个金色小精灵跳起舞来，亮得耀眼。

就那一眼，我就深深爱上了这个地方。

我记得儿时的生活。那时候，时光很慢，日子很长。觅食、嬉闹、闲逛、发着呆吐泡泡、到水面晒太阳、近花轻嗅花香，简单而幸福。

我不明白，为何我记得。人们常说“鱼，只有七秒的记忆”，我曾以为这是事实，我忘记了兄弟姐妹们的脸庞，忘记了母亲温柔的怀抱，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却没能忘记这故乡。

也许是天命吧，我想。

后来，一切都物是人非。那张钻不出的渔网，让我从此开始了在空洞的鱼缸里的岁月，不必躲避渔人的网，不必逃过天敌的捕捉，倒也安逸、闲适地活着。

我的主人是一个小女孩，她待我很好。虽说家境并不富裕，但也足以支撑生活。她总会在空闲时间与我聊聊天，与其说是她陪我，不如说是我们互相陪伴。她是一个快乐的孩子，脸上总洋溢着无忧无虑的笑，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脸上依旧带着笑，我却看见了她眼里的担忧。渐渐地，水管中装上了净化器，流出的水流也越来越小。她常常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叹着气，又看着我发呆。“如果一切都回到过去就好了”，那时的我不明白，只能吐出几个苍白无力的泡泡。终于有一天，她含着泪送我远去，泪珠落进水中，咸涩的味道。 

重获自由的我摇动着尾巴，向前游去。目及之处，尽是荒芜。没有大大小小的鱼群，没有透明的水泡，就连柔嫩的水草也毫无踪迹，取而代之的，是浑浊的湖水，是鱼向上翻着的雪白的肚皮，是堆积在湖底的各色垃圾，红的、绿的、黑的、白的，像是打翻了的颜料盒，明亮鲜艳的颜色刺痛了我的眼，不忍再看。

我游着，不知疲倦地游。穿过一个又一个垃圾堆，躲过漂浮在水中的塑料，也没找到我心心念念着的故乡。我茫然地在原地打转，脑海中浮现出故乡清澈的水波来，不禁感慨万千，纵使失去记忆，也诚然是一件幸福的事吧，不会回望过去的一切，不会对生活现状感到悲哀，就会活得更自在吧。

远处，轰隆如雷的响声席卷而来。仔细一瞧，湖内的尘土被纷扬卷起，湖底的风暴正在形成，强大的吸引力吞噬着周遭的垃圾，我掉头便游，却被高速翻滚的塑料袋兜住了脸，我最后朝故乡的方向望了一眼，却只剩模糊的水帘。我闭上眼，咸涩的液体溢出我的眼眶，炽热得灼伤了我的皮肤。坠落那个无底的漩涡，昏了过去。

我是谁，我在哪儿。

眼前波涛阵阵，是湖水吗？蔚蓝得可与那神秘的海洋之心媲美的湖水，湖面轻轻摇摆的海菜花，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天空中洁白无瑕的云朵，那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你吗？我的故乡？

我看见，湖中的倒影。她的左眼角有一颗红色的泪痣。她在流泪。

                                              潘馨    莫外双语初中 九年级 171班

                                                   指导老师：吴银锋